6月10日晚,江西省于都县文化艺术中心又一次响起了熟悉的旋律。黄荣和长征源合唱团的伙伴们再次唱起了《长征组歌》。
从《告别》《突破封锁线》,到《四渡赤水出奇兵》《大会师》,黄荣早已不记得自己把这些红歌唱了多少遍,但和所有团队成员一样有一点很确定:未来,她们仍会将红歌传唱下去。
“在这片红土地上,每个家庭都是一段故事,每群人都是一组歌!”穿着一身红军服装,黄荣为先辈们的英雄事迹感到骄傲和荣耀。
黄荣的曾祖父黄传榜曾是中央红军的一员,是兴国补充团的一名战士,后来北上作战时失去音讯。黄传榜牺牲两年后,在“扩红”中,曾祖母又相继把3个儿子中两个稍大一些的都送去当红军——当年18岁的大儿子加入了红三军团,刚满16岁的二儿子加入了兴国模范师。
又一年后,一个秋风萧瑟的夜晚,兄弟俩踏上了长征路。不久,曾祖母也去世了,只留下才4岁的小儿子——黄荣的爷爷。长大成人后,爷爷与同为烈士遗孤的奶奶相识、结婚,承担着“一子顶三房”的使命——在族谱上,他俩的孩子同时也是已经牺牲的两个伯父的孩子。
当年革命根据地战斗频繁,每当红军上前线,老百姓常用歌声送别红军。《十送红军》就是根据当年一首送别红军北上长征的民歌内容编创的。
长征精神既通过血脉流传,也通过红歌烙刻进于都、瑞金、兴国等中央苏区人民的记忆和生活里,融入更多人心中。
和黄荣一样,长征源合唱团的每一个成员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红军后人”。不少人感到不可思议,这支成立于2010年11月的合唱团,是一支群众业余文化团体,团员没有任何报酬,竟然能坚持每周三晚上集中排练,建团9年来在各地演出《长征组歌》已达325场。
2016年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巡演,合唱团的歌声响彻北上广深、长征沿线。1年内55场的演出几乎牺牲了团友们全部的周末,但老团长袁尚贵觉得十分值得。
“在会宁齐唱《大会师》,我们能切身体会到红军长征胜利大会师时的豪迈;在习水四渡赤水纪念馆前唱《四渡赤水出奇兵》一曲时,我们深深地感受到毛泽东当年用兵如神。”6月12日,袁尚贵向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这样感慨。
“来自不同的单位,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没有任何的报酬,靠什么来坚持和凝聚?靠的就是发源于于都这片土地上的伟大长征精神,这是流淌在我们每个于都人血脉里的!”袁尚贵说。
作为长征源合唱团的首任团长,一组数字几乎刻在了袁尚贵的脑子里:苏区时期,于都县仅30余万人,先后就有6.8万余人参加红军,10万余人支前参战,仅于都县就有1.6万人牺牲在了长征途中,此外,还有近万名挑夫随军出征却没有留下姓名。
“在中央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集结出发的这块土地上成长的我们,对于长征、对于红军、对于长征精神,有着无人可比的情感。”袁尚贵说。
来到于都,长征大桥、红军大桥、长征大道、红军大道、长征广场、长征宾馆、长征源小学、长征源大剧院等等,你随处可见用长征、红军、长征源命名的建筑和单位,而且几乎你接触的每个人都可以向你深情诉说自家关于红军的故事,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和长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能他的爷爷或外公是红军,又或者爷爷和外公的兄弟是红军,到处都是红军后代。
要是听这里的人唱歌,你会发现,不同于网络上的流行歌曲,《十送红军》《七律长征》《长征组歌》《红军渡长征源》是这里家喻户晓的主旋律。从学生到老人,这是他们最喜欢哼唱的歌谣。
在袁尚贵看来,最能完整展现这段光辉历史的文艺作品之一就是《长征组歌》。用音乐的方式全景式地展现长征,同时又能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带给观众震撼,这组传唱了半个多世纪仍历久弥新的红色歌曲,成了合唱团最完美的表达介质。
合唱团成立至今,演出从不拿报酬和出差补助,团友之间也从不提“钱”。建团之初,甚至连化妆品都由团员们自行购买,还因为没有合适的排练场所,从单位会议厅到学校教室,再到文化艺术培训大厅,排练场地多次更换。“阵地辗转可思想不乱,不管在哪里,无论是严寒或是酷暑,团员们都能克服困难,且毫无怨言。”袁尚贵说。
2011年建党90周年之际,合唱团首次完整演唱了《长征组歌》。为了这次演唱,排练时成员们常常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记不清有多少回排练到深夜,但没有一个人喊苦叫累。
现在的青少年沉浸在各种流行音乐中,他们会接受我们唱的红歌吗?一次去一所学校演出前,合唱团成员心里直打鼓。意外的是,演唱时,合唱团成员们发现台下孩子们都抬着头听得特别认真和投入。演出结束后,孩子们像追星一样追着他们拍照。这让团队一下子有了底气。
于都,是中央红军长征出发地,也是伟大长征精神的发源地。1934年10月,8.6万名中央红军将士就是从于都河畔,迈出了两万五千里长征的第一步。袁尚贵说:“我们从《长征组歌》中感悟着伟大的长征精神,在排练中体验着长征精神,在歌唱中传播着长征精神。”
本报于都6月12日电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见习记者 陈卓琼 记者 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