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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这场大火，00后小伙儿姜瑞本应在四川德阳的家中度过自己的19岁生日。出生在6月20日的他，原本已经获批于19日回家轮休。在接到大兴安岭金河林区秀山火场的灭火任务后，他跟随呼伦贝尔森林消防支队直属大队一起来到这里。这是他经历的第五场火，“非常难忘，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生日。”
6月19日起，大兴安岭林区在两天内接连发生21起雷电引发的森林火灾，其中20起被合围扑灭。而秀山火场由于地形植被复杂，火势较大，火场面积扩展比较迅速，给扑救工作带来一定困难。
“我是401，金河火场南线指挥员、兴安盟森林支队王亮支队长，我部与呼伦贝尔、通辽森林消防支队合力攻坚的火场南线成功合围。”22日16时40分，应急管理部森林消防局前指电台里传来的这条消息，意味着该火场外线明火全被扑灭。此时，最先抵达的大兴安岭森林消防支队库都尔大队已经奋战了70多个小时。
追着火线走
在内蒙古自治区大兴安岭北部，坐落着我国最大的原始林区，数十米高的白桦树、樟子松下人迹罕至。打破这份宁静有时只需一道闪电，便能让山谷中燃起一条在空中清晰可见的火线，一侧是苍松翠柏，另一侧则是枯木焦土。
但很快，森林消防人员橙红色的身影就会出现在这道火线上，他们围追堵截，将“火头”牢牢困住，直至大火熄灭。
6月22日凌晨3时10分，在秀山林场某个山头——根据火情，这里被命名为东北线，呼伦贝尔森林消防支队390多名队员陆续从防潮垫上起身，拿起了油锯、割灌器、风力灭火机等装备，有序地汇集在山体的鞍部。
“在火头前方500米，开辟一条10米宽的隔离带，与对面的金河林业局扑火队‘扣头’。”呼伦贝尔森林消防支队支队长包文玖下达了命令。
火场遍布的偃松林低矮丛生，树枝含有大量油脂，只要有轻微的火势，在风的助力下就会迅速形成树冠火，更难扑打清理。在它下方，腐败的松针、苔藓在地面形成厚厚的腐殖层，最高可达到40厘米，随时可能被引燃。
最先赶到火场的大兴安岭森林消防支队库都尔大队大队长李伟对此感受极深。19日12时接到火警后，在26公里外萨河林场驻防的库都尔大队仅用了半个小时就赶到火场山下，但面对被偃松阻隔的道路，26名队员必须拿着油锯和割灌机，一边割一边向上走，行进到起火的山顶，足足用了3个小时。
“我们到山顶的时候火刚过，还不是特别大，但这是一个长条形的沟塘，你从一个口切进去打火的话，火势必从两边往山下走，只要两边风向一变，无论刮哪个方向的风，我们都危险。”李伟说，队员们只能顺着山往下边打边撤，“第一天几乎就是白忙活”。
但很快，更多的力量汇聚于此，到22日晚，现场兵力已有森林消防队伍力量1800余人，地方配属力量2600多人。历次灭火任务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兴安岭、呼伦贝尔、兴安盟、通辽4支森林消防队伍肩负起了攻坚的重任。
他们在火线上追赶火头，用风口达到12级风速的风力灭火机对准火焰根部，将可燃物吹走，将氧气隔绝；用工具进行扑打；将明火的火苗打灭；用油锯和割灌机清理树木，开辟防火带。为了防止火场复燃，每隔30米还会有一名森林消防员巡护看守。
22日5时许，呼伦贝尔森林消防支队成功开辟了这条防火带，控制东线火场，与金河林业局扑火队实现“扣头”。9时35分，大兴安岭森林消防支队扑灭火场西线转入清理看守阶段。16时40分，在两支队伍的相向扑打下，参战人员终于实现对火场明火成功合围。
奋战70多小时，秀山火场外线明火全被扑灭，消防人员转入清理火场任务。
从驻训场直接到火场
“我们是被从驻训场直接拉到了火场。” 呼伦贝尔森林消防支队直属大队教导员张伟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17日，全支队携带所有装备刚刚集结到480公里外的训练基地驻地。“屯兵演练场，操场变战场”。19日16时接到任务，队伍次日14时到达火线。
在扑火间隙，张伟坐了下来，帽檐上的汗水不停滴落，他摘下头盔，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头皮，像刚刚洗过一样，身边的通讯员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张伟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上山打火时，汗水会浸湿整个后背。下山时，汗水流得满脸都是。”22日清晨，在控制住东线的火情后，他们又乘装甲车转场，赶往火场南线增援。
对于常年驻扎在北部原始林区腹地的大兴安岭森林消防支队奇乾中队来说，这是他们十余天里经历的第三场战斗。6月8日，北部原始林区同样发生了雷击引起的火灾，奇乾中队奉命于9日将火扑灭。“防火服刚泡到盆里，还没有洗，就通知我们一级战备了。” 中队指导员王永刚回忆，6月10日他们再次上火场，次日将火扑灭。在秀山火灾发生后，驱车8个多小时，于6月20日抵达秀山火场西南线支援，三天两夜，一共扑打了十余公里火线。
据介绍，进入6月以来，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干雷暴活动异常频繁，三维闪电监测网探测到，大兴安岭及周边区域共发生雷电近3万次，仅6月18日至19日就监测到雷电频闪3450余次，加之降水较常年偏少，平均气温较常年偏高，致使林区雷电火多点集中爆发。
大兴安岭森林消防支队直属大队19中队指导员郭福满毕业于北京林业大学法学系本科，大三时就考取了律师资格证，但毕业时他作了一个决定，加入森林消防队伍的前身武警森林部队。由于身体素质不好，在火场长时间不睡觉，他一度有些吃不消。灭火技能、战法、装具使用……一切都要从头学，郭福满却不后悔。“为祖国守护一片绿色是我在母校感受到的信念。”
面对凉山火灾事故后舆论对扑救森林火灾的争论，郭福满谈了自己的思考。“高大的乔木在火灾中枯死以后，给偃松等次生林生长提供了很好的环境，不仅降低了森林的经济价值和生态价值，也会给下次扑救带来更大的难度。”郭福满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这也是为什么森林火灾我们必须去扑救。”
他感到肩上的责任重大，“一开始进入火场不害怕，现在会害怕，你的每一个决定要确保兄弟们的安全。”
“你要小心。”这是姜瑞的母亲经常对他说的话。每次上火场，姜瑞都不敢提前告诉母亲，下山后才会打电话给她报平安。
6月23日凌晨，在增雨弹的作用下，秀山林区迎来了一场中雨，驻守在山上清理火场的队员们的心头也轻松了许多。
应急管理部的通报显示，此次火情发生后，内蒙古森林消防总队第一时间出动，大兴安岭、呼伦贝尔、通辽、兴安盟森林消防支队多地跨区增援，参战指战员克服火场地形复杂、天干物燥、植被茂密等诸多困难，不畏艰险、冲锋在前，不怕疲劳、连续作战，对火场取得绝对性胜利发挥了关键作用。
本报记者内蒙古根河6月23日电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见习记者 刘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