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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样锦把子的钢刀子，银子(啦)包下的刀鞘；青铜打下的尕镊子，带上是格外的样子。”一首动人的河州花儿，唱出了保安人对腰刀的别样感情。
在甘肃省积石山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自治县大河家镇，一家面积不大的临街腰刀店里，马尕主麻正在埋头雕琢着一把腰刀。玻璃柜中、陈列架上，一把把精致的腰刀整齐地排列开来，不时有游客驻足问询。有一把“特殊”的腰刀只展不卖，刀面上刻有黄河流水纹，这是这个保安族“巧匠”最爱的宝贝。
“这把腰刀是2007年，我和父亲耗时3天，烧了500斤碳，经过‘夹钢’‘淬火’等多道工序锤炼而得，这让失传已久的‘黄河流水纹保安腰刀’锻造技艺得以延续。”马尕主麻说。
据历史记载，保安族先民善于打制兵器，在甘肃临夏一带“安家落户”后，其后代以打刀为生，习惯延续至今。作为保安族最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安腰刀与维吾尔族英吉沙刀、阿昌族户撒刀并称我国少数民族三大名刀。
保安语中，把打制各种金属器具的工匠称为“果儿”。现年39岁的马尕主麻就是一名专门打制保安腰刀的“果儿”。生于积石山县、长于积石山脚下，马尕主麻自幼受到父亲的影响，对保安腰刀情有独钟，有着高超的打造保安腰刀的技艺。
传统保安腰刀制作工序多达80道，最少也有40多道，一把保安腰刀要经过炼铁、夹钢、锻打、淬火、打磨、开刃等几十道工序，并配以具有民族特色的刀把和刀鞘才能完成，纯手工打制的保安腰刀，具有典雅精美、经久耐用等诸多特点。
“腰刀一般由刀体、刀柄、刀鞘三部分组成，由于加钢淬火、刀体修饰等方面的技术日渐精湛圆熟和多样化，保安腰刀的品种也得以不断增繁，相继出现了‘什样锦’‘波日季’‘雅吾其’等。”说起保安腰刀的发展历史和制作技艺，马尕主麻如数家珍。
出生于积石山县临黄河而居的“保安三庄”，马尕主麻是保安腰刀第四代传承人。和大多数保安族孩子一样，马尕主麻从小的玩具就是腰刀、锤子等。18岁时，父亲见他健壮有力，便让他持大锤，手把手教给他保安腰刀锻造工艺。
“匠人们要在土炉子和手拉风箱生火的艰苦条件下，将直径20毫米的钢筋打薄至2毫米。不间断地打1个多小时，腰酸背痛、汗流浃背。”马尕主麻说，保安腰刀是“千锤百炼成一刀”，锻造过程十分辛苦。
随着市场经济大潮的影响，腰刀作为民族工艺，销路有限，腰刀工匠的收入难以保证，很多人逐渐放弃了这项事业。“锻造刀具工艺复杂精细，也是锻造匠人越来越少的原因。”在马尕主麻看来，锻一把腰刀非常耗费人力物力，但成品却卖不了多少钱，于是这个以打刀为生的村庄里，许多年轻人选择外出务工。
后来刀具管制日渐严格，这让保安腰刀的市场化又增加了难度，学锻刀技艺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加之保安族人口口相传腰刀技艺，且传内不传外，长此以往，保安族锻刀手艺濒临失传。”马尕主麻说。
2006年，保安族腰刀锻制技艺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当地政府部门加快了保护的步伐。从那时起，“不舍昼夜，全力投入到恢复和传承腰刀手艺中”成为马尕主麻生活的真实写照。
“保安腰刀是我国少数民族三大名刀之一，腰刀不但是整个家族的‘饭碗’，腰刀的历史也是民族的历史。”这些年来，马尕主麻将主要精力投入到保安腰刀的传承与开发中，随着腰刀生产量不断增大，他的工作很辛苦，也难免出现意外。在马尕主麻的右手掌上，有一道缝了6针的伤疤，是打磨腰刀时失手所致，胳膊与膝盖上也有十几处烫伤及刀伤。“在炉火旁干了一辈子，这点伤不算什么。”他说。
在传承腰刀技艺的基础上，马尕主麻还不断摸索创新，2009年锻造出了“蜘蛛纹”腰刀，工艺制作和腰刀纹理比此前创新不少，开创了腰刀制作新的工艺。与此同时，马尕主麻还开始注重对保安族传统民俗文化的传承。
“工艺传承很重要，文化的传播也十分关键，这些年我们做了大量工作，办培训班、举办腰刀大赛、请专家讲保安腰刀文化……”在马尕主麻的努力下，近几年来，积石山县保安腰刀传承队伍迅速扩大，保安人传承保护民族文化的意识逐渐提高，腰刀文化越来越受关注，成为保安文化的一张亮丽名片。
因为有像马尕主麻这样年轻工匠的继承，保安腰刀手工技艺得以代代相传。2015年11月，马尕主麻被命名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安腰刀锻制技艺省级传承人”。这些年来，每年都有学徒跟着马尕主麻学习，他来者不拒，悉心传授制刀技术，一心想着把蕴含民族文化的腰刀工艺传给更多人。2018年，马尕主麻被命名为保安族腰刀锻制技艺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
在马尕主麻的微信朋友圈，分享的大多是关于保安腰刀的内容：“晒”自己新打造的腰刀、分享腰刀的发展趋势等。随着网络的发展，他尝试通过网店等电子商务的方式，把自己制作的腰刀销往各地，还远销沙特阿拉伯、蒙古等国。
日前，马尕主麻结束了兰洽会的展销，回到积石山参加保安腰刀非遗培训班，全县的40多名保安腰刀爱好者参加培训，马尕主麻为大伙儿手把手教授保安腰刀工艺。
“随着旅游开发不断加大，来积石山旅游的游客逐年增多，我们正积极开拓市场，努力让更多富有文化意涵的保安腰刀走向市场，进入寻常百姓家。“在各级政府的支持和引导下，马尕主麻也积极参加各种展销活动，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保安青年投身腰刀事业中，大伙儿对保安腰刀的传承与发扬充满信心。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 马富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