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已经持续一年多的美国对华贸易战,长期从事中美关系研究的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灿荣有一个观点:打一打,让美国恢复一下理智。
日前,金灿荣在中国人民大学与学生展开了一场讨论,主题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背景下的中国》。他将中国的发展、中美关系、当前国际力量格局的变化,放到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视角中观察。这一视角,更多是从历史走来的沉着冷静和对抓住第四次工业革命浪潮的信心。
一开场,金灿荣就向学生抛出此次讨论的大背景:2018年,习近平主席在外交上有两个很重要的论断,一是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二是倡议金砖国家构建新工业革命伙伴关系。
100多年前,梁启超曾说,近代历史就是西方横霸天下的历史。如果我们翻阅“五四”先贤的著作就会发现,他们将西方国家称之为“西方列强”。在人类历史中,前三次工业革命被西方国家垄断,中国没有完整地抓住任何一次,其结果是西方国家的产业和技术发展起来,生产力领先于我们,成为世界强国,而中国处于相对落后的局面。
但最近几十年,世界格局在变化。金灿荣说,西方国家老了,他们的文明和国家,辉煌时代结束了,进入了“老龄化”。曾经主导世界的西方现在有问题了,他们的主导力就下降。与此同时,以中国为代表的非西方力量开始崛起,尤其是最近100年,中国发展非常快。
金灿荣说:“东西方这样的一起一落,导致新格局出现——这几百年来西方主导天下的格局,变成了东西方平衡。”国际力量格局的变化也带来人们观念的变化。西方国家发现,在人类从前现代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此前一直处于落后状态的中国实现了现代化。有西方学者将中国的发展路径称为“中国模式”,并认为这种模式打破了“西方模式”一统天下的局面。
鸦片战争后,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一直被西方国家“甩在后面”。1949年新中国成立,金灿荣认为新中国最伟大的成就是实现了工业化,掌握了现代制造业,可以自信地立于现代民族之林。“一个国家的工业能力决定它的命运和地位。”以前我们说新中国成立最大的成就是实现政治独立,现在看来这不够。独立以后,没有工业能力,一样被人欺负。
从历史的角度看,工业革命对近代历史的进步特别重要,中国没有抓住前3次工业革命,“有点可惜”。当前,新的工业革命正在到来,金灿荣认为,西方有机会,包括中国在内的东方也有机会,这可能会从根本上改变过去几百年西方在生产力方面一骑绝尘、遥遥领先的局面。
中国在计算机革命的网络化阶段抓住了机会,而且我们学得很好,不管是技术还是应用。“中国人是很能干的,只要抓到一点就有效果”,金灿荣说,我们一进去就学得很好。网络化阶段之后,我们正在进入“5G+物联网”阶段,这是下一步竞争。由于我们在网络阶段赶上来了,在这一阶段中国已经处于领先位置,“这也是现在美国跟我们着急的原因”。
那么,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国际环境中,中国处在什么位置?金灿荣分析说,中国相对位置是比较好的,相对竞争力是比较强的。中国政治稳定,党的领导非常有效,经过70年摸索,我们现在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政治可以保持稳定。此外,虽然中国经济面临下行压力,但是5%~6%的增长速度还能够保持20年,“这些都使得我们有信心”。
在未来,中国经济有3个方面的优势是西方国家没有的:未来10年,我们还可以学习西方国家的先进经验;中国的人口中位数年龄比较年轻,人口红利还可用10年以上;中国还有工程师红利。
金灿荣给出了一组数据,美国在校大学生不到1500万人,中国有2900多万人,是美国的1倍;2018年中国高校毕业生820万人,其中理工科学生400多万人,同期美国理工科学生毕业44万人,其中52%是国际学生,美国本土学生只有20万人。
在20个实现工业化的国家中,英国工业化人口1000万,美国1亿,而中国有14亿,我们是块头最大的。2010年,我国制造业总产值超过美国。美国自1894年成为世界第一后,英国、德国、苏联、日本、欧盟等都没有超过它,而中国2010年制造业总产值和发电量双双超过美国,2016年该指标超过美日之和,2018年超过美国、日本、德国之和。“我们可以很自豪地强调,中国今天已经拥有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制造业,而且体系特别完整。”金灿荣说。
中国的学习能力、创新能力也很强。5G、高铁我们走到了世界前列,中国还有一项独门绝技——特高压。金灿荣跟学生们说,“中国人要对自己有信心”,变动的时代充满风险也充满机遇,机遇是给有准备的国家的。
在回答学生“中美两国比较优势”的提问时,金灿荣说,美国的优势是技术好,外加金融优势、科技优势和国际规则制定权,中国的优势是实业很强大且体系完善,产业化能力强,能将技术大量地转化为真正适合市场需要的产品,实现技术的价值。他说:“现在这两个国家力量都非常强大,各有优势。表面上美国优势大一点,但从长远发展来讲,我认为中国的优势更大、更牢固一些。”
美国已故的中国问题专家费正清在《伟大的中国革命》一书中提到,中国的案例是对社会科学的挑战,一方面中国文化的基本价值结构5000年不变,但另一个方面中国一直在创新求变,在20世纪经历了众多革命之后仍保持极强的稳定性,这在社会科学上无法解释。在金灿荣看来,经历了5000年风风雨雨的中华文化,未来仍会延续,而且会在坚持中华文化特色的情况下很好地适应第四次工业革命。“不管美国感受怎么样,中国人从我们自己的前途,还有世界的前途出发,一定要拼一拼,去抓住第四次工业革命,从各种条件看,中国的机会还挺大。如果在未来的第四次工业革命当中中国能够脱颖而出,成为领先者,那必然的结果就是世界生产力布局就会变。”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 姜继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