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特别是恶意暴力,在任何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下,只要是正常体制的国家和得到有效治理的社会,都是不被容忍的。这是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驻日本记者采访道纪忠华智库日本首席代表后藤锦隆先生后得到的最深切认识。
1995年1月,日本遭遇阪神·淡路大震灾,关西地区人员生命与财产损失惨重。同年3月,奥姆真理教趁乱发动了举世震惊的东京地铁沙林毒气恐怖主义袭击事件,造成13人死亡,众多无辜民众不同程度伤残。直至今日,该案给日本民众造成的内心恐惧依然久久无法消除,日本的相关司法执行、法制完善、国际调查,以及社会检视、反思仍在进行。
今年7月18日,日本京都动漫公司遭遇纵火惨案。犯罪嫌疑人为一己之私,一把火就烧死35人、烧伤34人,伤者中至今仍有3人处于危重状态,遭焚毁的宝贵的动漫文化无形资产更是难以估量。这起案件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与深刻同情,对日本国民造成的巨大而深刻的心灵创伤根本无法弥合。该案也进一步坚定了日本政府强化国家法治与社会管理的决心,等待纵火施暴者的将是日本法律的严厉制裁。
2015年,日本安倍内阁推动成立安保法。从之后的日美同盟嬗变趋势看,当时日本民众担忧日本被卷入美国发动的战争,是极具先见之明的。原本迫切期待扩大自卫队海外活动范围的安倍内阁,近期却在适用安保法派遣自卫队参与美国“中东护航联盟”问题上显得慎之又慎,便是佐证之一。
当年,日本民众为阻止安保法成立,民间团体曾数次发起规模数万人以上的抗议行动,其中的主导者不少是在校学生和社会青年。但是,持续大半年的抗议活动,始终未酿成大规模的社会骚乱或暴动事件,抗议民众始终未能、实际也未敢冲进日本国会大门半步。其主要原因,一方面是日本民众的高度冷静、理性,以及对国家法律的敬畏、对和平表达诉求的重视;另一方面,则是日本执法机关实施着高效而强力的管控,只要抗议活动出现过激行为苗头,便立即依法展开抓捕行动,坚决予以排除。
8月14日接受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采访时,后藤锦隆先生就当前中国香港出现的社会动荡局势阐述了他的个人见解。
后藤锦隆说,日本旅游业现在发展状况良好,一个关键原因就是日本保持着高度稳定的社会秩序、整体良好的社会治安,并得到了各国游客的良好评价。这种现状来之不易。日本发展至今,也面临着诸多结构性课题,不少还是日本自身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国民不是没有担忧,也有很多不满。但是在日本,国民表达诉求也好,示威抗议也罢,始终有一条不得逾越的“红线”,就是不论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能首先诉诸暴力。那是日本国家法律所严令禁止的,也是稍有法治与是非观念的国民人尽皆知的。
后藤锦隆表示,他注意到,近期在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发生了很多恶劣的事情。无礼冲撞良言相劝的长者,公然辱骂特区行政长官,暴力冲击特区政府和立法机关,蓄意伤害警察人身安全,占据扰乱空港等重要基础设施……所谓“示威者”的种种肆意妄为,不但严重破坏了香港社会的安定,还伤及众多无辜民众。“这要是发生在日本,根本不必想象,没什么可说的,其结局必然是遭到日本执法机关的强力排除。”后藤锦隆说,“这在西方都没得说,在日本也没得说。取缔街头暴力的行为在香港怎么就成了暴力镇压、大逆不道?这明显就是双重标准。”
日本社会一直也在密切关注着香港局势的演化。后藤锦隆向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介绍说,不少日本政府高层人士和社会有识之士,近期一提及香港就不胜唏嘘,纷纷表示,“眼下的香港简直就是无政府状态,太乱、太糟糕”。一个享誉全球、魅力无穷的香港特区被示威者搞得如此混乱,实在令人失望。期盼中国政府和特区政府尽快收拾整理乱局,恢复正常秩序。
后藤锦隆表示,中国香港和新加坡一样,是日本在海外非常重要的金融据点,日本在那里有不少投资和企业,日本国民也十分喜爱香港。在日本看来,一个稳定繁荣的香港十分重要,粤港澳大湾区构想更是商机无限。香港乱了完全不符合日本的实际利益。
截至目前,日本政府并未就香港局势作公开表态。日方高层内心当然清楚,发生在香港的事情毕竟是中国内政。日本高层也知道一个稳定繁荣的香港才符合日本实际利益。后藤锦隆认为,当前的安倍外交,半岛核导问题、日俄领土问题尚无突破;日韩关系持续紧张恶化、美国特朗普政府的强取敲诈压力接踵而来;英国硬脱欧现实风险不断逼近,中东能源稳定供应难以完全确保……重重外交困局之根源均来自美国,美国才是安倍外交和日本国家面临的老大难问题。“安倍外交目前可谓是浑身是虱,挠都挠不过来”。相反,日本外交目前的唯一可圈可点之业绩,就是维持和促进着日中关系企稳向好的有利局面。后藤锦隆说:“香港事务是中国内政,是中国的核心利益;安倍是一位现实主义政治家,他不至于糊涂到要在香港问题上说三道四、惹火烧身。那会导致日本自身外交全盘崩溃的。”
日本媒体方面,后藤锦隆介绍并评论说,在香港的街头示威抗议行动出现打砸烧等“暴徒化”动向以后,“日本媒体已经没有任何正面批评指责香港特区政府和中国政府的口实和底气了”。
后藤锦隆还认为,在中国香港,部分街头抗议活动参与者的“暴徒化”性质已经十分突出,其背景极为复杂,“国际背景黑幕很深”。数十年来,美、英等国不断对外输出暴力、动荡乃至战争,针对香港先后培训了数千名反体制行动派的骨干和先锋,“这在日本社会是路人皆知的秘密,只是碍于同盟关系,日本不便明着批判罢了”。当然,部分港人和中国台湾地区的某些势力也混杂纠合其中。如今香港社会局面一乱,各种势力或暗流一下子就都浮上水面了,一些人的不良用意也就越来越清楚。
后藤锦隆对中国中央政府的高度隐忍与克制表示赞赏。他说:“从日媒近期报道情况看,胆敢冲上街头肆意施暴的极端分子,决非普通市民。”他同时表示,对比日本的社会公共危机应对处理机制,他个人认为,既然香港社会内部少数人与美英沆瀣一气,意图乱港反中,那么不妨再等一等,让其再闹一闹,让很多问题的本质呈现得更全面更彻底一些,让广泛的、真正有良知的香港民众再看清楚一点、想明白一点。其次,香港特区政府要切实负起“港人治港”职责,依法强化街头暴乱现场处置和社会管制,确保民众生命和财产安全,尽快恢复社会秩序。第三,一旦香港社会局势加速恶化,国家利益遭遇重大威胁,特区政府判断难以有效应对,香港特区政府应及时请求中央政府予以帮助应对。
后藤锦隆还认为,针对近期的香港局势,中国媒体有义务和职责告知本国国民、海外华人和国际社会,什么才是事实真相,什么才是国际良知。如果放任国际对华舆论跟随美英舆论机关策定的调子走,“久而久之,国际社会包括日本民众在内,可能形成积重难返的对华误解和偏见。那就很不划算了。”
本报东京8月15日电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驻日本记者 张建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