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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29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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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杯里的暴风雨

闫晗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9年11月29日   07 版)

    周末突然有个紧急工作要处理,坐在电脑前噼噼啪啪,小朋友不时过来打断。几次之后,我开始有些不耐烦,让他别再过来了,不要打扰我。先生此时正在厨房做饭,也不希望小朋友凑在灶前。小朋友闷闷地回到自己房间。等做好一道菜后,先生叫小朋友出来吃,突然发现卧室的门居然被反锁了,钥匙也不在门上。

    先生在门口试探着叫了几声,完全没有回应。我听见动静,过来询问。先生怒气冲冲地说:小家伙把门反锁了,钥匙也拔了,估计是在里面生气,喊他也不吭声。我很诧异:生什么气呀?虽然我刚刚拒绝和他玩,但也不至于赌气吧,还不到5岁,怎么就跟青春叛逆期似的。

    又叫了一阵,敲了半天门,依旧没有动静。先生于是拿来了螺丝刀,决定要撬开。工具并不好用,折腾半天依旧没能打开,他急躁之中多了几分气愤,喊道:你要是再不开门,爸爸就把门拆了,有你好受的!我说:会不会是在里面睡着了,他中午没午睡呢。但隔在门外,并不能知道屋里的事情,怕有什么不测发生,也就看着他撬门。

    我不能确定门上原来是否有钥匙,会不会是之前我们就拔下来收在什么地方了?可家里其他门上的钥匙都还在呀。这么想着,我还是翻了翻五斗橱的抽屉,找到一串钥匙。试试吧。我把钥匙插进锁孔,向右轻轻一拧,啪嗒,锁开了。此时的木门已经被撬得布满毛刺,锁的金属片部分也都变形了。

    推开门一看,小朋友正在床上熟睡着,发出有节奏的呼吸声。他枕着一只胳膊侧躺着,姿势看着很累。肯定是自己玩着玩着突然就睡着了,小孩子的睡眠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我和先生面面相觑,我给小朋友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盖好被子,又回去码字。

    之后,我把门边贴上了塑料胶带,那些翘起来的毛刺有点儿扎手。小朋友醒来后,敏锐地注意到门有些变形,问:门怎么坏了?我说,你把门反锁了,爸爸很着急,想撬开。他问:为什么不用钥匙呢?我愣了几秒钟,说:当时没找到钥匙,以为你生气给拔了呢,不过,我就觉得你不会这样。小朋友略显成熟地笑了笑,像一个魂穿少年般淡淡地说:你觉得我不会哈。后来,我们不再讨论这件事,仿佛它没有发生过。但我一直记得这件小事。

    这仿佛是一场水杯里的暴风雨,迅速地发生和结束,没留下什么痕迹。生活里有许多寂寂无声而又惊心动魄的时刻,像镜子一样映照着我们的内心。有些时候,我们容易把别人想象得脆弱和不讲理。真实的情况也许并没有那么坏呢,只是自己太过愧疚和焦虑罢了。

闫晗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9年11月29日 0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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