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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岁的军医黄文杰参加过两次重大疫情救治行动，一次是2003年的非典，一次是今年的新冠肺炎。
2003年时，黄文杰41岁，精力充沛，头发乌黑浓密。那一年，他报告并成功治愈了全国第一例非典患者，指导救治数百名患者，荣立一等功。
17年后，他的头发已花白，人也临近退休。但当新冠肺炎疫情袭来时，他第一时间写下请战书：“本人虽年近花甲，但精神体力没有问题，国家遇此大难，作为军人，没有理由不上战场。”
考虑到他的年龄，南部战区总医院党委本不打算同意，但拗不过黄文杰的倔脾气，最终批准了他的请求。 2月2日，这名抗疫老兵和战友们一起“披挂上阵”，从广州奔赴武汉火神山医院。
当了多年呼吸内科主任，黄文杰早已是业内知名的“大专家”。然而在火神山医院，“大专家”也要做很多具体的事情。
收治病人前，医院主体建筑刚刚竣工，空荡荡的房间里堆着各种杂料。两天时间里，黄文杰和战友们一起搬床、装设备、检查下水管道是否漏水，每天忙到深夜两点多。
“他在我们就有主心骨。”感染五科一区副主任熊震说，“我们觉得他的身体比年轻人还好。”
2月8日下午，感染五科开始收治病人。熊震明显感觉到，从那时开始，担任科室主任的黄文杰进入了争分夺秒的“战斗模式”。
第一批患者到达时，他带着医生到楼下接诊，利用救护车前后抵达的空隙时间研究病历。到晚上9点时，科室收治了45名病人，他已熟悉病患的基本情况，为每名患者制定针对性的治疗方案。
在感染五科，黄文杰被称为“定海神针”。护士长徐习记得，很多患者入院时焦虑不安、情绪低落，但听说黄文杰是治愈非典患者第一人时，他们的紧张情绪得到缓解。
此后的每一天，黄文杰都会身穿防护服准时出现在“红区”。一次治疗过程中，患者忍不住剧烈咳嗽，黄文杰边安抚边为其递上一张纸巾。看到患者为他担忧的表情，他淡淡一笑：“放心吧，我就是冲着病毒来的。”
得益于2003年抗击非典的经验，黄文杰深知目前新冠肺炎没有特效药，医生的首要之责就是对症处理，保持患者脏器官功能的正常运转，让患者通过自身免疫力清除病毒。因此，他从一开始就反对滥用药物和激素。
“一个好的医生一定是个哲学家，用药一定要从药理上讲得通，要从患者的长远考虑。”他认为医生的作用不仅仅是要治病救人，还要把对病人的伤害降到最低。
没想到，这样的治疗理念差点引起患者的误解。患者何先生入院后发现，一连3天医生都没有给他打过一针，只是吃药、氧疗。“是不是医生不重视我？”他找到黄文杰询问。黄文杰拿着他的病历耐心解释：“你的病情已趋于稳定，而且肝功能已受损，不能再打针了，否则会加重肝脏损害。”
听完这番话，何先生放下心，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没多久就痊愈出院了。出院前，他送给医护人员一枚印章，上面刻着6个字——生命重于泰山。
在“红区”时间长了，黄文杰深知大部分病人对病毒有一种未知的恐惧，需要医生和护士耐心地开导和安慰。因此，到火神山医院的第3天，为了方便随时与患者沟通，多年来没用微信的他请同事帮忙注册了账号，头像是一头黄色的 “拓荒牛”。
除了救治病区患者、参加医院的专家会诊，黄文杰一有时间就会阅读国内外的最新文献。 他爱钻研，有两本厚厚的剪贴本，里面贴满了收集来的病例要点和诊断标准，这一习惯至今已坚持了23年。
黄文杰的爱钻研还体现在善于捕捉细节上。从1995年专攻肺部感染性疾病开始，他就喜欢挑战各种疑难杂症，诊断时从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同样的患者、同样的“片子”，他能看出别人看不出的症状。为此，同事们都称他为“医学侦探”。
2019年5月，患者曾女士产后去医院就医时被诊断为肺癌，辗转找到黄文杰求证。详细询问病情、查看X光片后，他凭多年的经验判断曾女士所患的不是肺癌，而是结节病。经过对症治疗，曾女士治愈出院。
在火神山医院期间，黄文杰也凭借缜密的观察，成功侦破一起医疗“案件”。3月初的一天，护士突然报告，在对达到出院标准的患者进行核酸检测时，30名患者里有22名检测结果为阳性。
“患者的情况我很了解，不可能有这么高比例的核酸阳性。”黄文杰立刻查看检验科记录并调取监控，发现是因为采样棉签很长，而放置棉签的试管较短，工作人员掰断棉签时手套沾染上病毒并污染了后续标本。
检测人员根据黄文杰的提醒更正采样流程，再次检测时，30名患者只有一名结果为阳性。
后来，这名核酸阳性的患者经过治疗也痊愈出院，感染五科的患者逐渐减少，直至清零。4月15日，火神山医院正式闭院。58岁的黄文杰不辱使命，在驰援武汉的抗疫战斗中火线荣立二等功。
在抗疫最忙碌的日子里，有民营医院打来电话“挖”他，许以百万年薪，被他婉言拒绝。对于未来，他的规划是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有需要时随时准备再上一线”。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王达 通讯员 付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