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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9月11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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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分享互动中寻找自我认同和归属感

——网络亚文化系列谈之二

郑焕钊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20年09月11日   02 版)

    随着互联网媒介技术、商业模式和交往模式的变化,当下网络亚文化呈现出越来越多的新特征。首先,网络亚文化呈现出极其鲜明的社交性和认同性。美国心理学教授珍·特温格在其新著《i世代报告》中,指出生长于互联网的i世代与同龄的千禧世代、X世代和婴儿潮世代相比,更少参与社交活动,取而代之的是线上交流,这既给他们带来普遍的不快乐与孤独感,也为他们带来更强烈的对网络社交的归属感,而这加剧了i世代对网络社交的沉迷。

    与此同时,互联网技术的下沉与普及,大量的移动应用软件和使用场景,极大地丰富和拓展了青少年文化参与的手段和方式,使基于不同兴趣、不同地域和社会阶层的青少年网民,能够在互联网上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兴趣社区进行网络社交。

    因而,网络亚文化不再是过去城市边缘青年们凭借着奇装异服式的强烈“风格化”的符号去进行社会诉求,而是网络青少年通过共同的兴趣进行的社交活动,他们凭借一定的亚文化资本来实现身份的区分与认同的建构。无论是星座亚文化、小清新文化、字幕组文化还是B站二次元文化,网络亚文化的参与者凭借着对特定的亚文化资本的获取和社区内部的符号生产与交换,实现对自身的价值肯定与社区内部共同文化的建造,在社交中共同分享精神困惑,共享文化意义,从而达到实现自我认同和集体归属的目的。

    从根本上来看,当下网络亚文化的这种社交性和认同性,是基于广泛而驳杂的网民兴趣而形成的网络多元文化社群。它们激活着包括外来文化、传统文化和地域文化在内的多重经验。即使是那些看来带有一定消极色彩的网络亚文化,如佛系文化、丧文化等,其本质上仍是当下特定社会语境和媒介语境下网络年轻一代的情绪经验的表达,是年轻一代对当下社会的调侃式自嘲,更是对以各种营销号推文所营造的充满焦虑的信息语境的无奈抵抗。它们与主流文化的关系不是一种对抗式的从属关系,而是一种主流与支流的互动性关系。

    这就带来当下网络亚文化的另一个特征:边界的模糊性。随着互联网媒介的发展所产生的数字文化经济,快速地推动着亚文化的资本征用和商业应用。如《奇葩说》《中国新说唱》《这就是街舞》等网络综艺节目,将奇装异服、嘻哈和街舞等亚文化进行了创意征用,呈现出亚文化在网络数字文化时代的新境遇——青年亚文化日益成为数字文娱产业的重要的创意源头、符号要素和流行方式。事实上,当代数字娱乐经济的发展,亟须不断地寻找创意的源头,以满足不断扩大的用户人群的审美趣味和存量用户的文化需求。而青少年作为数字文娱产业最重要的消费人群,成为资本对各类青年亚文化进行创意征用和意义收编的最重要的动力,这就使得青年亚文化与商业流行文化之间的边界不断模糊。

    粉丝经济与饭圈文化所带来的巨大流量,也吸引着数字文娱产业主动地迎合青少年饭圈文化的逻辑去进行文化生产,从《偶像练习生》《创造101》到《乘风破浪的姐姐》,网络青年亚文化与商业流行文化形成了深度的合作。除此之外,面向青年消费者的亚文化意义生产的模式也被快速地技术性复制和推广,鬼畜、弹幕等亚文化生产方式,已经被各类主流媒介所采纳,融入到大众文化的潮流之中。

    另一方面,网络亚文化也呈现出与主流文化的互动不断加强的趋势。近年来,以青年亚文化为主要标签的B站,日益构成当代文化的关键性领域。无论是B站的跨年晚会、还是四大名著影视的弹幕热潮,B站作为网络青少年传承与创新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阵地,体现出网络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互动的新格局。这显示出当代网络青年亚文化对主流文化的不断靠近与对话的内在需要。相比前人,如今年轻的网民拥有很强的民族自豪感,也有对传统文化的热爱,拥有一种较为自信的文化姿态,B站的国风热潮与抖音上的青少年对非遗文化的喜爱,正是年轻一代将数字文化经验与传统文化融合创新的一种实践。网络亚文化走向“破圈”与“融合”的趋势,也更加显著,而在这个过程中,外界对网络亚文化的认知也会更加清晰全面。

    (作者系暨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郑焕钊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0年09月11日 02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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