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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9月14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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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决胜脱贫攻坚·督战未摘帽贫困县

大凉山之变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王鑫昕 见习记者 赵丽梅 母建鑫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20年09月14日   03 版)

    开栏的话

    今年是脱贫攻坚决战决胜之年,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挂牌督战的52个未摘帽贫困县能否如期脱贫,是社会各界普遍关切的话题。近日,本报记者走进四川、甘肃、宁夏、贵州、云南、广西和新疆7个省区,深入其中未摘帽的贫困县,记录干部群众特别是广大团员青年攻克贫中之贫、困中之困的动人故事。从今天起,本报开设“决战决胜脱贫攻坚·督战未摘帽贫困县”栏目,陆续刊发来自脱贫攻坚一线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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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半年多的艰苦施工,一条3.8公里长的公路修到了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布拖县乌依乡阿布洛哈村的村口。由此,阿布洛哈成了全国具备通路条件建制村中,最后一个通路的村庄。这也意味着,我国农村公路建设实现了历史性跨越。

    阿布洛哈村通公路,也被认为是凉山脱贫攻坚战的一个缩影。它所在的布拖县,是中国最后52个未摘帽的贫困县之一。

    类似的标志性变化,在凉山的7个未摘帽贫困县还有很多。它们或大或小,勾勒出了脱贫攻坚带给大凉山的变化。

    通了公路,就像池塘连接了大海

    阿布洛哈村的历史,一度写着闭塞、疾病、困顿甚至恐惧。上世纪60年代,凉山一带麻风病流行,当时的布拖县把全县300多名麻风病人集中在阿布洛哈村隔离治疗,这个村庄从此被叫作“麻风村”,直到2007年7月才被正式命名为阿布洛哈行政村。

    若干年后,麻风病消失了,但是贫困依然存在。早前的统计数据显示,阿布洛哈村的贫困发生率一度达到72%。

    交通是制约这个村庄发展的瓶颈。来自四川宜宾的驻村工作队员罗俊,两年前刚到这里时,被村后一眼望不到顶的悬崖吓得不轻。出村的唯一道路就在悬崖峭壁上,他第一次出村花了5个小时,回村又花了4个小时。

    “我有恐高症,不敢往下看。”罗俊说,很多路段他几乎是连手带脚“爬”着过去的。

    在彝语中,阿布洛哈意为“深山里的谷地”“人迹罕至的地方”。因为过往的历史,易地搬迁困难重重,唯有解决交通问题才有可能让阿布洛哈村摆脱贫困。

    投资数千万元的通村公路在2019年动工开建。工程历尽艰辛,为了将重型工程机械运到那里,施工单位甚至动用了米-26重型运输直升机。在一次意外塌方中,挖掘机滚下悬崖,挖掘机手当场牺牲。

    谈起那次事故,19岁的村文书阿达牛色感到后怕。他说,很感激那些为修这条路而奉献甚至牺牲的工程技术人员。

    路通了之后,阿布洛哈村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变化。家家户户都有了一幢二层小楼,住进新房,每户村民自掏腰包的钱不超过1万元。阿布洛哈村也将拥有自己的集体经济,村里正在修建羊圈,养殖业将创造集体收益,这在村里史无前例。

    8月30日记者抵达这里的时候,黄色的农村客运小巴正停在阿布洛哈新村的客运站,接孩子们到镇上上学。阿达牛色羡慕不已,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出村上学,走悬崖上的山路,一度走到哭。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一个网友在微博上评论阿布洛哈村通车新闻时说。罗俊则这样形容:阿布洛哈就像一个池塘,有了公路,它就可以连接大海了。

    “今年开始,要跟过去告别了”

    就像一条路把阿布洛哈村连接到了外面的世界,在四川省易地扶贫搬迁任务最重的昭觉县,当地的易地扶贫搬迁集中安置点,改变了全县数万名贫困群众世代延续的生活方式。

    坐在紧邻昭觉县城的易地扶贫搬迁集中安置点的中心广场上,看着现代化的小区环境,34岁的吉惹拉布坦言,自己还在适应全新的生活。

    按照当地的搬迁政策,他只花了1万元,就得到了100平方米的新房。“特别特别划算。”吉惹拉布说,自己的父母都没给过他这么多财富。

    “原来住在山上的土坯房,有五丈宽。”他伸开双臂,比画着向记者解释当地常用的计量单位。“而现在就是城市生活了。”他曾经担心孩子生活在城市小区没以前在农村自由,但孩子告诉他,小区里有沙坑、滑梯、健身器材,很好玩。

    吉惹拉布所在的片区共有5个集中安置点,都在昭觉县城附近,共安置4569户超过两万名群众,是四川省规模最大的易地扶贫搬迁集中安置点。

    22岁的吉布俄国是这个大型社区的300多名社工之一。他大学毕业,会彝语,普通话也好,因此负责小区里的“四点半课堂”。他介绍说,社工工作属于当地政府采购的公共服务项目,旨在服务群众尽快适应城市生活。

    由当地政府安排的配套服务还包括职业技能培训、公益性岗位开发、各类产业园区的建设等,为了方便社区群众到周边农业产业园区上班,当地甚至开辟了新的公共交通专线。

    由于人口规模剧增,昭觉县还新建了医院、自来水厂等公共基础设施。昭觉县副县长廖宇超说,易地扶贫搬迁安置不是简单地更新住房,而是要从整体上改善居住条件,包括结合乡村振兴、乡土文化传承等方方面面的工作。

    这些宏观政策,给吉惹拉布家带来的变化是,4亩地里年复一年耕种的土豆、玉米和荞麦,不再是这个家庭全部的收入了。“那样的生活已经持续几百年”。吉惹拉布说,今年开始,要跟过去告别了。

    读书改变命运,不再是偶然

    某种程度上讲,21岁的彝族女孩郑日杂也在跟过去告别。她刚刚成为四川师范大学网络与新媒体专业的大一新生,也成了妈妈心中的骄傲。

    郑日杂坚称,能考上大学,是自己的幸运。舅舅是老师,一直在给家里老少灌输上学的重要性,妈妈没有因为她是女孩而不支持她上学。她甚至庆幸自己在赶集的时候碰上了一场意外的考试,由此考上了一所好小学。

    而郑日杂的同龄人,大多数小学毕业就外出打工了,如今早已嫁人生子。她的姐姐没读过书,现在连自己的姓名都不会写。郑日杂笑言,打工挣钱买漂亮衣服,这些都是当地女孩子面临的诱惑,唯独读书不是。

    在凉山,贫困常常与许多人对教育的轻视相伴。民间较普遍的观念是,读书有投入,回报又漫长,很多家长更希望孩子在家放羊、种地。数据显示,在最高峰时期,凉山州有6万多名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没有上学。

    控辍保学,成为凉山教育系统脱贫攻坚要啃下的硬骨头。为了让孩子们回到课堂,当地想尽了办法。有的地方每到开学季,就在交通要道设卡,把那些试图外出不上学的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给拦截下来。有的甚至千里迢迢把辍学打工的初中生带回家。当地甚至用“官告民”的方式,惩罚和警示那些鼓励或放任孩子辍学的监护人。

    这些看似“粗暴”的做法收到了成效。凉山州教育局副局长包晓华透露,去年全州新增义务教育阶段学生3.5万人。

    与之相伴的是家长观念的改变。吉惹拉布不识字,出门打工经常遇到语言障碍。他表示,不希望自己的3个孩子也不识字,“再这样下去就完蛋了”。

    在大城市流行的“四点半课堂”,如今也“走入”了吉惹拉布所在的易地安置小区,只是在这里有点走样。彝族群众不会等到四点半才送孩子来,只要有空,他们任何时候都愿意把孩子送到社区活动中心的“四点半课堂”。

    “这是好事儿,说明这一代的家长重视孩子的教育了。”值守的社工吉布俄国说。郑日杂渐渐感觉到,读书改变命运,并不像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样偶然,正在变成必然。

    在凉山州最后未摘帽的7个贫困县,对教育的重视如今具有普遍性。在昭觉县三岔河乡三河村村民吉好也求的新居,孩子们的奖状被依次贴在了堂屋最显眼的位置,成为这个家庭的骄傲。

    2018年春节前夕,习近平总书记曾来到三河村,看望慰问了吉好也求一家。当时,吉好也求10岁的女儿吉好有果现场演唱了一曲《国旗国旗真美丽》,习近平带头鼓掌。

    一年后,吉好也求搬进了易地安置的新家,老三河村的村口则立起了一块“三河村旧址”的牌子,过往的一切被封存进历史。而吉好也求的最新心愿是:请习近平总书记到我的新家来看看。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王鑫昕 见习记者 赵丽梅 母建鑫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0年09月14日 03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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