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东北大学支教学生 王新钰
整理: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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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祝您节日快乐,我很想您。”看着哈萨克族学生努什瓦提发来的古尔邦节祝福信息,我的思绪飘向了千里之外的新疆。
我叫王新钰,是东北大学第二十一届研究生支教团的一名支教教师。这是我与哈萨克族娃娃们的故事。
2018年,我前往学校定点帮扶的云南省昌宁县开展社会实践,在与留守儿童相处的日子里,我萌生了支教的想法。2019年,我报名参加东北大学第二十一届研究生支教团,作为新疆队队长来到祖国的边陲小城新疆布尔津县。
“胡杨树下,驼羔低鸣;奶锅飘着,一轮月亮”,这是我初到新疆的印象。布尔津县有着“童话边城”的美誉,那里有我心中最蓝的天、最白的云和最纯真的哈萨克族娃娃。
在布尔津县高级中学,我的第一届学生有着长长的名字,他们常把冬不拉带在身旁,把马和歌看作自己的翅膀。他们相信自己是白天鹅的后裔,纯洁、自由、美好。
我和孩子们的故事要从一张“开了天窗”的试卷讲起。
“试卷上怎么什么都没写?是不会做吗?”一次测验让我近距离接触了那个总是低着头的男孩努什瓦提,也第一次看到他那双特别的眼睛。因为先天性左眼失明,他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封闭起来。
我想为这个孩子做些什么。
我开始走近他,了解他。他和父母姐弟住在一顶毡房里,除了上学的时间,他就以牛羊为伴,或在草原上骑马。
如何打破孩子目前的封闭状态?我决定先从课堂参与入手。在孩子们觉得最沉闷无聊的习题讲授课上,我让孩子们当小老师,自己讲题,并为他们设计了抽奖环节。
抽到“愿你眼里永远有光”的寄语,奖品是眼贴;抽到“你心目中的大学是什么样子”的寄语,奖品则是印有大学建筑的明信片;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寄语的奖品是中性笔……
慢慢地,孩子们和我成为朋友。但成为小老师的路上充满了挑战与艰辛。
努什瓦提普通话不标准,不愿意回答问题,我就一对一教他学习方法,纠正他的错误发音。40分钟里,从学习汉字到理解题意,再到掌握知识点,他学会了3道题,这是他的新开始。
伴随着同学们的掌声,最后一个小老师努什瓦提为大家讲完了一道习题,并抽中一盒小熊饼干。下课后,孩子们蜂拥而至和他一起吃起了饼干。
“老师你看,我的饼干就剩这么一点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努什瓦提的笑容。
用一点暖汇聚更多暖,用一点光点亮更多光。渐渐地,课堂上发呆、偷偷讲话的学生越来越少,我也尝到了初为人师的甜。
“为了辛苦赚钱的父母,我要考一个好成绩,可老师你能告诉我人为什么要学习吗?”“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好吗?”在走近更多娃娃的过程中,我开始关注到西部学子成长中面临的文化缺失、情感关怀缺失和理想信念缺失的问题。
支教不仅要讲知识,也要讲理想。于是,我们开办了“理想信念大讲堂”,在爱国主义教育和团史团情教育中眺望国之远方,在成长成才教育和励志教育中吟唱青年之诗,用我们的理想唤醒孩子的理想。
我们开设了“筑梦学途·知行课堂”培优班,设计问卷调研学生意向,向课任教师拜师学艺,利用晚自习和周末为孩子们补习弱势学科;我重新钻研起了高中数学课本,想用所学为孩子们的大学梦保驾护航;我们发起“疆爱津行·梦想起航”图书捐赠活动,为孩子们搭起宿舍图书角……
今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让千里之外的我成为近270名学生的“主播”,我既担忧又紧张。
我对着家中的墙壁反复排练,联系督促不按时交作业的铁流别克和容易睡过头的加尼叶尔克成为我网课时期的一份独特记忆。
复课后,学生错峰上下学、接受体温检查,班级全方位消毒;每一位教师延长了工作时间,付出了更多精力,但看到学生能安全上课,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时离别也悄然而至。“老师,可以发几张大城市的照片给我吗?”“老师,我其实不太会表达,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声谢谢,等下次见到您,我可能就是个刑警了!”
离别是孩子们自发到布尔津县客运站为我送别时渐渐模糊的身影,是签满名字的校服和写得满满当当的信筏,是塞在我背包里的奶疙瘩,更是我悄悄湿了的眼眶……
我没有错过支教的最后一节课、最后一次合影,却错过了和姥姥的最后一次相见。
我曾和她聊起关于人生的话题。“姥姥,你这辈子有遗憾吗?”我问。“看着你们都走在正道上,姥姥知足了。”她回答。
人的一生路很长,希望孩子们和我永远走在正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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