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四川,每年都会找人做腊肉。今年,学校放假早,考完试很早便回了老家,但爸妈留在了千里之外的城市。疫情之下响应国家就地过年的倡议,他们放弃了回老家过年的计划。昨天中午,父亲突然跟我视频通话,兴奋地说,收到了外婆寄的腊肉。
去年因为疫情严重,年前快递基本都停了,外婆让舅舅到处问,想遍了办法,也没能把新一年的腊肉寄出去,难过了很久。今年终于能寄了,一大包一大包往快递箱里放,仿佛要补齐两年的量,猪腿、五花肉、尾巴、排骨、香肠……满满当当装了快40斤。
隔着千里的视频通话中,父亲像个收到新年礼物的孩子一样,拿着手机从各个角度拍,像是炫耀般一直说“寄了好多,好重一个箱子,搬下来都很费劲。”
腊肉以这种方式让身在不同城市的一家人实现了“团圆”,这不就是最浓厚的年味。总有人说年味越来越淡了,过年越来越不好玩了,特别是就地过年之下。如果都到生活的烟火气里去感受一下,风里走一走,水里泡一泡,就能闻到那熟悉的年味。
爸妈都跟我讲过,他们小时候日子苦,一窝猪养一年,农活也是一年干到头,一天都不能停。只有过年的时候能杀一只猪做成腊肉。对他们来说,那一口腊肉就是唯一的年味。父亲坦言,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吃过太多美食,再也没吃过味道那么好的饭菜。“过年时没有腊肉,算不上过年。”他这样总结。
他们那一代就靠读书改变了命运,我也因此没过过苦日子,从小就拥有“美食自由”。但于我而言,腊肉依然是最浓的年味。好吃的有太多,我喜欢的也有太多,可腊肉还是最重要、最丰盛、摆在桌子最中心的一道菜。吃到腊肉,就想起团圆饭,就想起过年时的热闹与欢喜。
老一辈过年吃腊肉,是一年苦到头的伙食改善;年轻一辈过年吃腊肉,是从小味蕾养成的习惯。有些传统是不需要刻意传承的,时代在变化,但身处其中的人们总会赋予传统属于自己的独特记忆。尤其是在就地过年的当下,更成为一种年味的媒介,连起城乡,连起城际,连起不同年龄的人。
每个地方,每个人心里,可能都有这样一种年味媒介,让我们无论在哪儿过年,看到那个身影,闻到那种味道,都会热泪盈眶。
赵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