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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欧洲“火药桶”之一、乌克兰东部的顿巴斯地区近一段时间硝烟再起。乌克兰政府军与俄罗斯支持的乌东民间武装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激烈交火，导致多名乌军士兵丧生，更多平民受伤。这是自乌克兰与俄罗斯2015年达成停战协议后，乌东地区伤亡最严重的一次冲突，且冲突仍在持续之中。
乌克兰政府源源不断地把部队和重型武器送往顿巴斯前线。炮火纷飞中，俄罗斯和乌克兰各执一词，相互指责对方破坏和平协议，是此轮战事的始作俑者。
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采访的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乌克兰室主任、研究员赵会荣指出，在此轮乌东战事和俄乌矛盾的背后，仍是俄罗斯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势力之间的角力。
《明斯克协议》名存实亡
苏联解体后，乌克兰和俄罗斯就像一对离异的怨偶，扯不断、理还乱，龃龉时有发生，位于乌克兰与俄罗斯交界处的顿巴斯地区，则成为俄乌矛盾冲突的最前线。顿巴斯地区大部分民众使用俄语而非乌克兰语，与俄罗斯之间的情感纽带更为深厚。2014年克里米亚公投入俄时，顿巴斯也曾要求加入俄联邦，导致乌政府军与顿巴斯民间武装发生伤亡惨重的大规模冲突。混乱中，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宣布“独立”，但这两个“国家”至今没有得到国际社会的承认。
在各方斡旋下，2015年2月，俄罗斯、乌克兰、德国和法国签署了《明斯克协议》，乌政府军与民间武装停止交火。协议内容包括：双方撤出所有重型武器并后撤相同距离，划出不少于50公里的军事缓冲区；给予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等地区充分的自治权和地方选举权；乌克兰恢复对俄乌边境的完全控制等。但时至今日，协议中的大部分核心内容都没有得到执行。乌克兰前总统波罗申科曾抨击《明斯克协议》实际上是“落入了俄罗斯的圈套”，乌方高官声称需要“重新审视协议”。俄罗斯方面则强硬回应说，绝无可能重签《明斯克协议》，乌克兰是想故意拖延履行条约。
《明斯克协议》并没有得到真正履行，就连停火约定也只是在欧安组织的监督下勉强维持。大规模战斗虽然不再持续，局部冲突却时有发生，双方小动作不断。不过，协议仍然为乌东地区带来了表面的和平。而乌克兰此次向顿巴斯增派军队和重型武器，则是对《明斯克协议》的公开背弃、对俄罗斯的挑战。
乌克兰“组合拳”背后有美国支持
乌克兰与俄罗斯之间的新一轮剑拔弩张，始于美国新一届总统拜登入主白宫、美国重返国际事务之时。赵会荣对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表示，乌克兰此举是为了争取拜登政府和欧盟的支持。此外，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支持率不断下降，今年1月跌至19.8%的历史新低，“他需要在领土问题上展示强硬姿态，以提升民众支持率”。
近年来，乌克兰政府一直致力于加强军事装备实力，具体举措包括购买210枚美国“标枪”反坦克导弹和37套导弹发射器等。据美国《星条旗报》报道，今年美国还将向乌克兰提供1.25亿美元的军事援助。泽连斯基同时也在国内大举清除亲俄势力。今年2月3日，泽连斯基下令“封杀”了三家亲俄电视台；2月19日，乌克兰国防安全委员会宣布对亲俄政治领袖、66岁的议员维克多·梅德韦丘克等人实施制裁，理由是梅德韦丘克为乌东地区的“恐怖组织”提供了资金支持。
乌克兰政府这一系列“组合拳”，得到了美国的回应和支持。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团政治协调员罗德尼·亨特不久前代表拜登政府发言称，“美国重申对捍卫乌克兰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坚定承诺”，“因此，我们将继续对俄罗斯实施制裁，以此回应其入侵乌克兰东部和占领克里米亚的行为，直到俄罗斯痛改前非”。
面对乌克兰的挑衅和美国的指控，俄罗斯显得相对克制。“我想警告基辅政府以及那些头脑发热的人，无论是‘跟班’还是主导者，都不要让局势进一步升级，或者在顿巴斯地区使用武力。”在3月12日的新闻发布会上，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表示，“我们再次呼吁乌克兰政府不要试图更改协议，并最终履行《明斯克协议》中规定的义务。”
“混合和平”将成为乌东地区常态
赵会荣认为，虽然目前俄乌双边关系看似剑拔弩张，但演变为大规模冲突的可能性不大。赵会荣从乌、俄、美三个国家的角度展开了分析。
从乌克兰方面来说，首先，乌政府军毕竟实力有限，与东部民间武装力量大致相当，而民间武装背后有俄罗斯的支持，乌政府军基本不可能打赢。其次，打仗需要烧钱，而以乌克兰糟糕的经济状况而言，很难承担战争开支。
从俄罗斯方面来说，他们虽然支持乌东民间武装，但一直否认直接参与了冲突。俄政府当下需要关注的棘手问题还有不少，包括纳瓦利内事件、远东抗议、国内民生等，目前无意扩大战线。俄乌双方在冲突中不遗余力地喊话，目的是让国内民众听见，同时争取国际社会支持。
至于美欧对乌克兰的支持力度，赵会荣认为，美国和欧盟都不愿意陷入与俄罗斯的直接冲突中。美国希望利用乌克兰拖垮俄罗斯，但并不会对乌克兰倾囊相助。事实上，美国给乌克兰提供的援助是有限且有条件的，多用于从美国购买军事装备，但美国始终不愿意向乌克兰提供杀伤力更强的进攻性武器。
谈及俄乌关系的未来，赵会荣认为，《明斯克协议》只是俄乌之间的停火协议，并不是解决纠纷的“钥匙”。俄罗斯与美西方在欧亚地区的地缘政治博弈是长期的，美国要削弱俄罗斯的影响力，俄罗斯要恢复昔日的大国荣光，都会坚持自己的目标。“碰撞是必然的。冲突会时断时续，这种‘混合和平’将成为乌东地区的常态。”赵会荣说。
本报北京3月17日电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胡文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