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里的我爱好倾听,豆瓣里的我爱好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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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载、注册、登录……欢迎你,进入一个新的社交平台。
如今,越来越多的社交平台涌入生活。迅速成为某个社交平台的用户,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社交平台将个人线下的人际网络进行了线上的媒介化转移,同时也使线上人际网络得以全新的开辟拓展,重要性不可小觑。有网友形容道:“离开这些社交平台,我的生活将难以正常运转。”
打开手机应用,数一数你正在使用着多少社交平台?大多数人的答案远不止一个。
各式各样的社交平台搭建起无数个线上沟通的“房间”。我们于“房间”之间穿梭,用内容发布在网络中书写自我。“平台穿梭者”成为不少人新的身份标识。虽然无论在何种社交平台,呈现的本源都是用户本身,但是被刻画展示的自我却并不始终同一。
通常来说,微信是大多数人当前社交关系的基本集合,也更容易存在“想象性监视”,这里的面孔被谨慎地修饰着,例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是社交风险调控典型的面孔模板。“大家都知道你是谁,一条内容背后不知道有多少观众在观看、评议,所以无论是在朋友圈发什么内容,我都会比在其他平台更小心仔细,否则可能不知不觉就影响了一段关系或是个人发展。”在此影响下,一些用户微信里的社交面孔趋向于积极向上,实则也是一种自我展示的求稳之举。
相比而言,微博的特征则有所不同,微博用户处于一个较为开放庞大的人际网络,且具有一定的匿名性,这为那些“看上去不那么为人称赞”的面孔提供了释放的空间。“在这里出现的面孔,是我平时不会轻易让他人看到的一面,反正这没人在乎我喜欢什么,或是讨厌什么,今天骂了谁,明天跟谁表白,自己开心就好。”或疯狂肆意,或吐槽连篇,微博为社交面孔的勾勒提供了“白描”的可能,也塑造了一些更具原生感的自我形象。
至于QQ空间,在微信普及前占据着国内社交平台的诸多市场,凝聚着大部分用户过往的人际关系,因此也更像是一个年少时的放映机,把那些青涩的面孔打捞、珍藏。有人说,“点进QQ空间就是‘爷青回’,被‘踩’了上千次的留言板,上传相册的图片,发布的‘说说’以及评论,这些内容我一点没删除,看到它们就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有人至今仍然在更新自己的QQ空间,“有些事情发在这里,就像和过去的好友轻松地聊聊天,况且十年后再看,又是一段新回忆。”
当然,用户的社交面孔并不仅限于这些平台,还有“知乎里的我爱好倾听,豆瓣里的我爱好讨论”。在短视频社交席卷而来之时,抖音、快手等平台也为人们社交面孔的更迭带来了加持。同时,一些新兴或是小众的社交平台,如LOFTER、SOUL等也在吸引着“平台穿梭者”的加入与社交面孔的衍生。
人是立体的,这个命题的正确性毋庸置疑。每个人都如同一个多棱镜,具有不同的侧面,这些侧面相互连接又互不重叠,共同组成了完整的自我。“平台穿梭者”也并不例外,随着社交平台特征的影响,透射于棱镜的光影被分解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影像,而这些影像便是用户呈现而出的社交面孔,在分属的社交平台中悄然生长。
社交面孔诠释了人的多面性,同时迎合了使用者的需求与喜好。个性化定制与分众化传播的社交平台把自我从三维化解至二维,再让自我中匹配度最高的一张面孔与之镶嵌。一套专属用户与平台的近乎榫卯的结构,既为平台用户画像的生成奠定了基础,也为成千上万用户的社交面孔较为精准地提供了一套“滋养面膜”。
然而,当我们忙碌于在不同的社交平台塑造自我时,我们也可能正在被这些社交平台所塑造。在线下生活中,我们的面孔可以由自己主观选择进行呈现,但是在社交网络中,很多时候却只能是依赖于平台的、碎片式的,甚至是具有被动属性的呈现。一位“平台穿梭者”表示,“有时我也不希望自己是在那些社交平台上展示的那样,却又无可奈何,好像是若要有效地使用这个平台,那就需要我这么做一样,而我确实无法放弃它们,只能妥协。”可见,个人的社交面孔也会诞生于平台所框定的生存法则,成为法则演化的结果。不断被解锁的社交面孔,也可能让现实中立体的人分裂于各个社交平台区隔之间,从而产生疑惑与迷失。
电影《摩登时代》有一个著名片段,工人查理在流水线上拼命地拧着螺丝,片刻也不能停歇,此时的他像是一台专业拧螺丝的机器,与整套工业生产线融为一体而异化了自我的存在,最后走向疯癫。当一些人飞速穿梭于社交平台之间,努力分解自我,不得已地生产着与之匹配的社交面孔时,是否也在把自我交付于技术系统,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主体性的遗失?
平台穿梭无可避免,社交面孔层出不穷,但作为主体的人,我们更希望世界在现代化的发展中,娱乐不必至死,真我纯粹而存。此时,或许理解与思考这一现象,就是我们能够迈出的第一步。
赵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