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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1日晚上8点半，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大理市第一人民医院产科护士黄余珍像往常一样来到医院值班。换好护士服后，她像往常一样开始查房，询问产妇情况、监听胎心。但这并不是普通的一夜，当天晚上，大理漾濞县连发多次5级以上地震。
晚上9点半左右，正在查房的黄余珍突然感觉病房摇晃，大家意识到这是地震，病房里顿时混乱起来，黄余珍赶紧安抚产妇和家属：“医院是安全的，不要乱跑。如果再有地震，大家把两张床拼在一起躲在床下。”
安抚完家属后，准备为产妇李雪静接生。刚把李雪静推进产房，无影灯开始晃动，治疗台也伴随晃动发出声音，第二次地震来了。
这次摇晃比上一次更久。后来人们才知道，当晚9点48分漾濞县发生6.4级地震。黄余珍下意识抱住产妇的腿，不停地说：“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
产房外，李雪静的丈夫段先生正在等候。眼前是摇晃的柜子、灯，妻子正躺在产房，他丝毫帮不上忙，走廊里的人熙熙攘攘，人们喊着“快跑”“赶紧到一楼”。他只能等待，心也揪在一起：怎么办？医生要是离开了怎么办，或者我媳妇一直不生，再发生更强烈的地震怎么办？
事后他回忆：“我感到一种真实的、从未有过的煎熬。地震对于这种处境中的每一个人，不再是一个宏观的事件、一条远方的信息，而是具体的恐慌、焦虑、选择和责任。因为你不能选择立马逃生。”
产房里，黄余珍抱着李雪静，冷静且坚定地说：“你配合着我，我们快点生产完，然后把你送到病房观察。”李雪静逐渐冷静，20多分钟后，顺利产下一名女婴。
段先生从医生手里接过了孩子，这是他和妻子的第二个孩子，曾经他幻想孩子长大后，如何以一种更完美的方式生活、工作，人生道路怎样才能更理想。可在这样地动山摇的危急时刻，看着怀里的小生命，段先生心里唯一的想法是：母女健康平安就够了。
和智琴是当晚产科的值班大夫，发生地震时，她正在进行一台剖腹产手术。她安排护士到病房安抚其他待产产妇，自己则赶快为病人缝合伤口，“没想那么多，没有什么怕不怕，只是专注地缝合伤口，也没注意手术室的灯摇没摇晃、地震震了多长时间。”
医护人员最担心的就是产妇在慌乱之中发生意外。和智琴说，地震发生后，大部分产妇都匆忙跑到医院院子里，等她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45个产妇只剩6个不能自由行动的仍在病房。她们赶紧逐个寻找、联络。
杨畅霄是妇产科特殊关注的产妇。她有妊娠期严重并发症，处理不当会危及母子生命安全。和智琴接到同事的电话，告诉她一楼有产妇出现出血，需要赶紧救治。
跑到一楼，和智琴看到杨畅霄双腿已经满是血，便立刻将她抬上车，推向手术室。此时，妇产科主任王建萍也从家里赶来，一起为杨畅霄进行手术及救治。
杨畅霄的丈夫李琳说，那段等待的时间里，他只有紧张和害怕，不知道签了多少份手术告知单。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恐慌又无助。
半小时后，护士从手术室里抱出了新生命，是个女孩。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妻子也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李琳才松了口气，有了双脚着地的踏实感。这种踏实是新生命的诞生、是产妇的平安，也是医护人员给予的安全感。
地震时，一位ICU病房的病人家属来到护士站没有找到护士，一下慌了神，“我要投诉，你们怎么能丢下我们病人？”值班助产士杨琴刚从手术室出来，赶忙跑来解释说医生都在产房做手术，“我们肯定会坚守岗位，一定不会离开的，也不可能把病人丢在手术台上，孩子不生，我们就不离开。”等候妻子生产的段先生也去为医护人员“正名”：“她们没有走，她们在手术室里接生，你等一等，她们都在。”听完这些话，家属才放松下来。
那天晚上异常忙碌，产科7位医护人员共接生了8个新生儿，其中5个男孩，3个女孩。杨琴说，等她有空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张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