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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驻阿富汗美军队进入撤离的最后阶段，塔利班对阿富汗政府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据半岛电视台报道，8月2日，塔利班占领了南部赫尔曼德省省会拉什卡尔加市的大部分区域，并接管了国家电视台。这意味着，自5月以来形成的阿富汗政府军与塔利班在城市与村镇各据一方的对立之势，已经首次被打破。
塔利班向首都喀布尔步步逼近。这个20年前被美国赶下阿富汗政坛的组织，离久违的权力宝座似乎越来越近，他们也开始以阿富汗未来掌权者的姿态，在国际舞台上频频亮相。
在这个时候，塔利班最高领袖希巴图拉·阿洪扎达的身影，也逐渐浮出水面。
阿洪扎达：是宗教领袖而非军阀
对外界而言，阿洪扎达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名字。在网上找到的唯一一张他的近照中，他蓄着大胡子、头戴白色头巾，面无表情地直视镜头。与大多数塔利班高层一样，他行踪神秘而低调，关于他“死亡”的报道也不时见诸媒体。《印度斯坦时报》曾经报道说，阿洪扎达在2020年巴基斯坦俾路支省的一次爆炸中丧生。还有媒体说他因感染新冠肺炎去世。
在阿拉伯语中，阿洪扎达的首名“希巴图拉”意为“真主的礼物”。不同于前任的是，他并非军阀上位，而是宗教领袖出身。塔利班内部尊称他为“毛拉”，这是对伊斯兰教职人员的称谓。
据半岛电视台报道，阿洪扎达是普什图族人，1961年出生在阿富汗坎大哈省的努尔扎伊部落，父亲是精通伊斯兰法的伊玛目。他们家里没有田地，靠讲学获得报酬维持生计。上世纪80年代初苏联入侵阿富汗，他随家人逃往巴基斯坦俾路支省，并在当地的伊斯兰神学院继续学习。后来他回到坎大哈，加入伊斯兰党哈里斯派，并参加了抗击苏联的战争。1996年塔利班夺取阿富汗政权后，阿洪扎达在塔利班创始人奥马尔开办的一所伊斯兰学校担任教师。这所学校中的很多人后来成了塔利班的高层人物。
据听过阿洪扎达讲学的人回忆，他具有渊博的宗教知识和高超的演讲技巧。在塔利班执政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时期，他出任伊斯兰教法院的首席法官，塔利班的大部分教令都由他发布。他深得塔利班高层的信任，奥马尔和曼苏尔都奉他为军师。塔利班被美国赶下台后，他与其他核心成员流亡到巴基斯坦奎达地区，并在重组旧部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2015年8月，阿洪扎达获选为曼苏尔的副手。次年5月，曼苏尔在车中被美军操控的无人机“定点清除”，阿洪扎达顺理成章地成为塔利班的“一把手”。
塔利班领袖的“最佳人选”
作为曼苏尔的继任者，阿洪扎达难免被人拿来与曼苏尔作比较。很多人认为，阿洪扎达和曼苏尔控制塔利班的方式大不相同，个人作风也迥异。
与颇具戏剧色彩的历任塔利班领导人相比，阿洪扎达的个人经历显得乏善可陈。根据他人描述，他平时深居简出，专注于宗教研究和法庭事务，“冷静”可能是他最突出的性格特征。唯一具有传奇色彩的是，据他的学生回忆，在奎达的一次授课中，一名男子突然从学生中站起来，对着阿洪扎达扣下了手枪扳机，但手枪却卡壳了。在一片混乱中，阿洪扎达纹丝不动。
分析人士认为，阿洪扎达对塔利班施加的是“慢影响力”，这种力量来自宗教而非军事。塔利班领导机构名叫“最高苏拉”，其成员多为宗教学校的毕业生，不少人曾是阿洪扎达的门徒。在死忠塔利班士兵的心目中，阿洪扎达是象征教法权威的精神偶像。他通过对“最高苏拉”的影响，间接指挥着塔利班的“枪杆子”。
阿洪扎达的另一优势，是他身后强大的部落势力。实际上，塔利班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个人与个人、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冲突都时有发生。阿洪扎达所在的努尔扎伊部落，是组成杜兰尼联盟的三大部落之一，在塔利班根基深厚。曼苏尔在任期间，内部发生的叛乱中不少源自该部落，正是阿洪扎达代表曼苏尔与族人进行了斡旋调解。
“阿洪扎达是塔利班领袖的最佳人选。”巴基斯坦地区安全与防务专家阿迪尔·汗认为，作为宗教学者，阿洪扎达及其副手组成的领导班子，可以最大程度地把塔利班内部不同种族、部落和部族黏合在一起。
面对塔利班，各国都有小算盘
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教授刘中民认为，阿富汗国内的主要矛盾，表面上是阿富汗政府与塔利班之间的矛盾，但背后其实是普什图族与非普什图族、中央政府与地方军阀、部落与国家的一系列复杂矛盾。当前的阿富汗混乱局面只是个开始，随着美国撤军，被抑制和掩盖的内外矛盾都将迅速激活，阿富汗也将再次成为世界地缘政治的“坩埚”。
尽管阿富汗局势对区域内国家都有重大影响，但各国对待塔利班的态度却大不相同。
巴基斯坦在阿富汗问题上一直发挥着特殊作用。巴总统阿尔维曾表示，“巴基斯坦一贯支持阿富汗内部进行和谈”“巴基斯坦不会成为美国在阿富汗的反恐基地”，言下之意是不会帮助美国打击塔利班。分析人士认为，巴基斯坦与塔利班一向交好，塔利班执政有利于巴基斯坦维持其地缘政治地位。另一方面，塔利班与印度素来不和，其上台能避免阿富汗倒向印度。
印度则站在阿富汗政府一边。美国入侵阿富汗后，印度曾跟随美军一起向阿富汗派兵，其中既有印巴冲突因素的推动，也有经济利益的考量。印度在阿富汗投资达30亿美元，也不希望阿富汗政府垮台。美国和北约撤军后，印度在美国的怂恿下，有意成为阿富汗局势的“接盘侠”，不断向阿富汗政府提供武器弹药。不过，在美国都搞不定的阿富汗问题上，印度能发挥多大作用还得打个问号。
俄罗斯对待塔利班的态度，目前尚不特别清晰。7月14日塔利班代表团出访莫斯科时，俄联邦委员会国际事务委员会副主席弗拉基米尔·贾巴罗夫表示：“我们将与任何阿富汗合法政府互动。如果塔利班成为合法政府，我们当然会改善双方关系。”但他强调，前提是塔利班“不敌视我国”。
美国方面，阿富汗总统加尼日前指责说，正是因为美国“突然撤军”，才导致阿富汗局势迅速恶化。现在的美国，一方面忙着从阿富汗撤军，一方面仍在展开空袭，其目的除了打击塔利班，还有销毁落入塔利班之手的武器装备。
在阿富汗问题上，中国始终展现出负责任的大国态度。7月28日，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在天津会见塔利班代表时强调，阿富汗的前途命运应该掌握在阿富汗人民手中。中国尊重阿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坚持不干涉阿内政，奉行面向全体阿富汗人民的友好政策。
本报北京8月4日电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胡文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