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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店里找不到你想买的商品？不只是你一个人（这样）。”《今日美国报》日前这样报道美国多地近期出现的货品短缺问题。圣诞节、年底购物季即将来临，但由于国际生产供应链仍处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之中，许多美国民众可能无法像往年那样买到想要的礼物。
这种“年关”情形不止出现在美国。在欧洲，英国、德国等国的许多超市、日用品商店和建筑材料店，货架上空空荡荡。在亚洲，日本正在经历食品、烟草产品和服务价格的普遍上涨，可能打破多年来通货紧缩的局面；韩国快餐连锁店使用的冷冻薯条因大多从美国进口，多家门店处于长期断货或短缺的状态；越南、马来西亚和泰国等国许多工厂停产，从东南亚发往全世界的苹果手机和耐克鞋等产品都面临断供风险。此外，供应链出现的问题叠加“冷冬”预期的影响，全球天然气、煤炭和电力等原油互补品的价格超预期暴涨，进一步带动了油价上升。
一些观点认为，全球正面对一个支离破碎的经济体系，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的供应链冲击和国家之间的互不信任，正将各国推向自给自足的道路。但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倪建军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采访时指出，多国供应链终端同时陷入困境，恰恰印证了全球市场的互相连通；无论某些国家如何费尽心思搞封闭、排他的“小圈子”，全球市场依旧是一个整体；供应链上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到整体物流通畅。
供应链危机的根源是供需矛盾
新加坡《联合早报》在一篇社论中指出，造成供应链中断的因素很多，也日益复杂，一环扣一环。各国在全球化下的互相依赖程度提高，各自面对的疫情形势却不尽相同，这也提升了化解供应链问题难度。
在供给端，新冠肺炎疫情反复和变异病毒的肆虐，导致各国关闭经济活动，劳工因染疫或防疫而无法工作。防疫措施代价高昂，工厂无法开工。今年3月苏伊士运河拥塞等“黑天鹅事件”的影响，导致国际货运价格上涨的同时，大量货物在港口积压。美国洛杉矶港执行董事塞罗卡基恩·塞罗卡称，截至当地时间10月18日，仍有约20万个集装箱积压在洛杉矶港外，码头上则有25%的货物停放了13天或更久，目前仍然没有充足的卡车司机来运走货物。
在消费端，一些国家经济从疫情中有所恢复，圣诞节购物季即将到来，民众购买需求急剧增加。英国《太阳报》报道称，近一段时间英国大量民众涌向商场和零售店铺，消费者比往年提前一两个月开始购买礼物。国际知名数据分析公司Statista的调查数据显示，疫情期间实施的隔离、居家办公等政策，极大刺激了电子产品消费，但由于全球芯片短缺和供应链中断，包括手机、汽车和家电、个人电脑等许多产品仍处于短缺状态。
供需矛盾导致物价应声上涨，多国通货膨胀加速。美国劳工部10月13日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9月消费者价格指数上升0.4%，高于预期的0.3%。与去年同期相比，该指数则上涨了5.4%，达到1991年1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国际信用评级机构穆迪称，“由于交货不及时，全球生产都将受阻，成本和价格因此上升，全球经济增长因此变得不那么强劲。”10月12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最新一期《世界经济展望》中，将2021年全球经济增速预期比3个月前下调0.1个百分点至5.9%，维持对2022年的增速4.9%预测。IMF首席经济学家吉塔·戈皮纳特指出，受疫情形势恶化的冲击，低收入国家的经济前景黯淡了许多；由于供应链中断，发达经济体的经济形势近期也变得艰难。
“供应困局”短期难解
在倪建军看来，此次供应链危机的暴发和扩散，说明传统发达国家生产和供应过于重视效率，忽略了考虑长期韧性，新冠肺炎疫情使得供应链中的薄弱环节迅速暴露出来。他判断说，在短期内，高需求、劳动力短缺、运输延误、天价运费等一系列问题处理起来并不容易，快速复苏的消费需求和落后的供应之间的矛盾，短期内难以彻底解决，中长期形势则有待进一步观察。
国际社会对供应链混乱局面的缓解前景看法不一。国际信用评级机构穆迪认为，由于各国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措施和效果方面存在差异，全球缺乏协调一致的努力以确保全球物流和运输网络平稳运行，供应链中断问题还可能“变得更糟”。英国《金融时报》则引述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杰米·戴蒙的话说，“现在是最糟糕的时候，庞大的市场体系会自行调整”。不过，美国银行和富国银行的高管坦言，他们最初低估了劳动力和原材料短缺影响全球供应链的程度。
为应对当前的供应链危机，多国采取了应对行动，但收效甚微。美国总统拜登10月13日宣布，美国最大的两个港口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将实行每天24小时、每周7天的工作制，以解决港口货物拥堵问题，并允许货物运输卡车在交通较为通畅的夜间运送货物。但有分析指出，拜登的这些临时性举措不具有可持续性，并没有对真正的劳动力短缺、基础设施落后等问题提出针对性的解决方案。
东南亚国家则极力鼓励工人复工返岗。彭博社报道称，越南政府正通过提供交通工具、提高工资和福利等举措，吸引因躲避疫情回到农村地区的工人们回城。截至10月的第一周，胡志明市的工业园区和出口加工区约有57%的工人已经返工，但仍不足以支撑很多工厂的满额运行。
“要重新构建整个供应链生态的协作能力并非易事，唯有更好地分析极其复杂多变的风险和制约因素，才能尽快减缓全球供应链大乱的情况。”新加坡《联合早报》分析称，经过这次教训，各国政府应加速对供应链进行重组和管理，企业则必须认真进行分散风险的讨论与规划。
中国在全球供应链中的角色凸显
在全球供应链“梗阻”背景下，中国外贸表现出了强大韧性。海关总署10月13日发布的数据显示，前三季度，我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28.33万亿元，较去年同期增长22.7%；与2019年同期相比，外贸进出口、出口、进口分别增长23.4%、24.5%和22%；中国对欧盟、美国、日本和韩国的进出口均保持两位数增长。路透社分析说，常态化疫情防控行之有效和工业体系完备，对中国出口形成强劲支撑。
作为世界制造中心和全球供应链的枢纽，中国刚刚举办了第130届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广交会），吸引约2.6万家境内外企业参展。
有分析认为，中国正积极融入全球供应链体系，并逐渐由全球供应链的参与者发展成为全球供应链的推动者。
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采访的倪建军也表示，中国产业链的完整性、韧性和弹性，经受住了新冠肺炎疫情的考验，在全球供应链中发挥的稳定作用已经越来越不可替代。下一步，为了提高自身供应链的安全度、缓解短期内供应链终端吃紧带来的影响，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完善国际贸易服务业态、生态体系，鼓励企业在海外布局更多销售渠道、服务网络，扶持跨境电商、海外仓、贸易数字化等新业态和新模式。
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束珏婷9月2日介绍说，目前我国海外仓数量已经超过1900个，总面积超过1350万平方米，业务范围辐射全球，其中北美、欧洲、亚洲等地区海外仓数量占比近90%。倪建军认为，中国在稳外贸和提升物流韧性上的经验，对许多国家具有很强的参考价值，值得向世界推广。
本报北京10月20日电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马子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