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沙丘》近期热映,引发公众对科幻大作的新一轮关注潮流。我惊喜地发现,在学生交上来的随笔里,有不止一位提出了更高阶的问题:作为一个原著党,我要不要去看电影?——不少学生已经啃完了《沙丘》原书六部,他们对科幻作品的兴趣和热忱让我感到欣慰。当科幻作品邂逅教育,碰撞出了不同寻常的绚丽火花。
虚构和想象是科幻作品的基本特征,这恰恰是当前中学生本该拥有却通常欠缺的基本能力。科幻电影中宏大浩瀚的宇宙场景,科幻小说里浩渺无极的想象触角,都会让学生自觉自愿、充满兴趣地进入一个与日常生活迥异的世界,让他们开放心灵,拓展视野——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脑洞大开”。
刘慈欣的小说,在“大小尺度”的层面穿梭自如,我就让学生同时阅读《流浪地球》《梦之海》《朝闻道》《微纪元》,要求他们在这四篇选材和主题各异的小说里找到作者隐含其中的宇宙视野。学生完成这项作业,能帮助他们感受到心灵的徜徉和自由的想象。
科幻作品在激发学生想象力的同时,让学生对其中的科学元素作出进一步的思考和关注。很多优秀的科幻作品,总是贴近时代的科技发展——例如丹·布朗在《本源》中所提出的对生命的思考,对人工智能的描述,让我们觉得在奇崛的故事之下,当今时代的脉搏就跳动在耳旁,技术的明天已经初露曙光。学生读了这样的书,会对生物学和计算机科学产生浓厚兴趣,从而很可能影响其今后的求学道路的选择。
作为一名语文教师,我在指导学生阅读科幻作品的同时,也会收到学生的回馈——他们推荐我看了很多科普方面的书籍,比如查尔斯·L·阿德勒的《巫师、外星人和星舰:科幻与奇幻中的物理数学》,比如詹姆斯·卡卡里奥斯的《魔鬼物理学》,比如曹天元《上帝掷骰子吗?量子物理学史话》。这样精神层面的双向交流让我满足愉悦,也让我意识到,在教育领域,教育者本人的科学素养提升也可以由科幻作品打开一扇窗。
优秀的科幻作品既重视科技发展,更关注技术之下“人”的处境,因而科幻阅读对中学生来说,除了培养科学精神,还能引发他们对人文话题的关注。比如在郝景芳的小说《北京折叠》中,虽然技术已经发展到可以折叠城市的地步,但普通人仍然背负沉重的生活压力。学生读这样的作品,就会思考,我们如何在技术高度发达的时代构建更美好的生活。比如看完电影《黑客帝国》,我让学生设计一个方案来证明我们生活在真实世界,并介绍了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哲学史背景,从而激发了他们对“存在”这个哲学命题的兴趣和初步探讨。“人文主义”一词自诞生以来,就既包括具体知识性学科的学习,也包含深远的价值探索和追求。科幻作品是科学和人文相融合的美妙载体,契合中学教育目的性的多元要求。把眼光放长远一点,经历了更为全面和立体的价值观培养的学校教育,学生才有可能成长为丰富多彩的、大写的“人”。
教育者应该认识到科幻作品对学生成长起到的积极作用,而不要觉得学生接触此类作品是不务正业、浪费时间。教育往往会在不经意的过程中开花结果,教育者理应看到这种“不经意”的内在价值,将其转换成主动的教育行为。
王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