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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美国新政府上台后会提出新的国家安全战略和国防战略。3月28日，美国防部向国会提交了《国防战略》报告。
去年3月，拜登政府上任伊始即发布了《临时国家安全战略指南》。美国《国防战略》报告是军事部门对国家安全战略的落实和具体化，包括对军事威胁的判断、美国的国防战略目的，以及达成目的的主要举措等。在新版《国防战略》报告中，美国将中国定位为“最重要战略竞争对手”，俄罗斯是“严重威胁”，朝鲜、伊朗以及暴力极端组织是“持续威胁”。这与拜登执政团队此前发布的《临时国家安全战略指南》中的论述基本一致。
最近10余年来，美国为了维护自身霸权地位，抱着冷战思维不放，历届政府处心积虑推进具有明显针对性的军事战略：从奥巴马政府提出“重返亚太战略”和“亚太再平衡战略”，到特朗普政府制定“印太战略”，再到拜登政府进一步充实、强化“印太战略”，并以“价值观外交”拉帮结派，美国从未放弃在亚太地区掀起大国地缘政治竞争进而从中渔利的图谋。
仔细分析美新版《国防战略》报告，在武断认定“主要威胁”的基础上，其试图采取以下主要举措达成战略目标。
一是以强化威慑以慑止对手的攻击。在特朗普政府将奥巴马政府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升级为“印太战略”之后，2020年6月11日，美国国会参议院武装部队委员会正式通过“太平洋威慑倡议”计划，并在每个财政年度为此拨付数十亿美元专项基金。2021年7月14日，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提出“一体化威慑”概念，“一体化威慑把技术、作战理念和各种能力加以巧妙结合，以联网的方式交织在一起，构成可靠、灵活和强大的体系，以震慑任何对手”。
归纳而言，奥斯汀所谓“一体化威慑”的核心，就是将包括盟友在内的较为分散的力量进行联网，建立一支分散但高度联网的部队，增加整体打击力量的规模和速度，形成更高层次和更聚焦效果的威慑。
奥斯汀强调，“美国的一体化威慑既依赖创新，也依赖投资”“未来5年美国将投入约15亿美元用于人工智能相关的技术研发”“未来10年的技术创新将比过去50年还要多”，以实现“美军的效率和快速反应能力的飞跃”。
二是打破军种壁垒来实现跨军种协同。军种之间的壁垒和竞争是美军顽疾。2017年2月，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联合提出“多域战”概念，即打破军种、作战域之间的界限，在陆、海、空、天、网、电等各个领域，实现作战力量的多域机动和跨域协同，综合运用实体摧毁、网络电磁攻击及认知胁迫、诱导等手段，以形成美军综合优势，击败大国竞争对手。
这成为美国防部试图弥合军种间隙的一个新的契机。美2022年版《国防战略》提出，“国防部将发展、设计和管理我们的部队，将我们的作战概念和能力联系起来，以实现战略目标。这需要一支具有杀伤力、弹性化、可持续、高存活能力、敏捷且能积极响应的联合部队。”这里的作战概念与能力包括陆军的“多域战”，海军的“分布式海上作战”，空军的“敏捷作战”，但核心关键还在打通军种壁垒的“联合全域作战”。战争的理论与实践都已证明，现代战争不仅军种的界限正在消除，甚至有人与无人的界限都变得模糊。
三是以技术互通加强与盟友关系。美国历来重视与盟国和盟军的关系，将与盟国军队的联军作战置于与本国不同军种之间的联合作战同等重要的地位。与特朗普政府强调经贸利益和“美国优先”相比，拜登政府更加强调以共同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凝聚盟友。
信息时代、智能时代的联合作战和联军作战，不再是目标上的一致和通过作战计划实现协同，而是通过无缝连接的网络和实时的信息共享，达成作战单元、作战平台之间的一体联动。
美军已经在这一方面做出努力。例如，“协同作战能力”系统是一个将陆、海、空作战平台无缝连接，实现发现锁定目标、发起实时攻击、进行效能评估的一体化作战网络。入网平台，不管来自美军，还是盟国军队，都能一体共享数据、联合指挥控制，是实现美军与盟军之间联合作战的装备基础。在“印太战略”实施过程中，“协同作战能力”系统已经开始在澳大利亚等盟国武装力量的作战平台上装备和使用。
但是，现实情况与美国的霸权野心、作战需求之间仍然存在明显差距。中央情报局前局长彼得雷乌斯警告，美军军种之间及美军与盟军之间，武器系统、情报监视与侦察等系统之间的互操作性鸿沟正在扩大，需大力增强信息共享。在2022年新版《国防战略》中，既强调对“美国、盟国和合作伙伴”的保护，也强调“与盟国和伙伴一起发展作战能力”，这可以看成是对类似呼吁与需求的针对性回应。
四是以强化全域指挥控制提升一体化作战能力。3月15日，美国防部发布《联合全域指挥控制战略摘要》。这份文件对联合全域作战及其指挥控制进行了概念界定，描述了联合全域作战指挥控制的原则和所要达成的目标。
指挥控制不仅是作战取胜的基本保障，而且是作战方式革命性变革的重要标志。我们平时所说的第×代战争，其重要区分就是指挥控制方式的代际分野。从2019年美国时任国防部长埃斯珀提出“联合全域作战”概念，到现今由美国防部提出《联合全域指挥控制战略摘要》，说明美国国防部已经将这一新的概念、理论和方式，作为美军建军备战的目标牵引和发展方向。
美2022年新版《国防战略》中强调针对“对手日益增长的多域威胁”，美军必须加强“跨域作战”“军种联合”，并“与美国盟友共同发展作战能力”等，实际上都是强调加强美军各军种、美军与盟国军队的一体化联合全域作战能力。
美新版《国防战略》与2018年版《国防战略》在威胁确立、战略重点，以及主要举措上基本一致。其主要区别在于，新版《国防战略》更加注重加强与盟友的关系。然而，美国与盟友之间难以协调的软肋是无法克服的。
2021年6月15日，美国米切尔航空航天研究所发布报告《建设一支必胜的部队：对2022年国防战略的建议》。该报告指出美2018年版《国防战略》报告因为同时针对中俄两大对手，而美军各军种只能同时应对一场战争，这使美国处于“在两条或两条以上战线上作战，并都有被击溃的风险”。美2022年新版《国防战略》仍将中俄同时定位为“威胁”，就决定了它仍然无法摆脱“只有打一场战争的能力”却要“同时开辟两条战线”的困境和矛盾。
另外，美国无法完全凝聚盟友的共识和意志。2月24日，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造成美欧与俄罗斯之间的尖锐对立。美国和盟国一方面加强对俄罗斯的极限制裁，另一方面对乌克兰大肆进行军援，可以说是“除了派兵，什么都给”。
但即便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美国与其欧洲盟国之间的立场仍然存在明显差异。先是开战前，美英极力“拱火”，德法全力劝和。法国总统马克龙不仅在冲突前访问莫斯科与普京会晤，而且在冲突开始后与普京保持了热络的电话联系。北约与欧盟的“双料”成员国匈牙利不仅坚持购买俄罗斯油气资源，而且坚决反对一些盟国提议的向乌克兰派遣维和部队。凡此种种都表明，虽然拜登渲染美国与盟友之间“空前团结”，但这种表面团结的背后，是并非铁板一块的事实。
美国与盟国在印太地区的利益分歧更大。美2022年新版《国防战略》仍然将中国定位为“最重要战略竞争对手”，其政策工具依然是“印太战略”。然而，美国的欧洲盟国与俄罗斯地理相连、近在咫尺，与中国跨越重洋、远隔万里。在美国推出“印太战略”并一再发布战略报告之后，2021年4月19日，欧盟理事会首次发布《欧盟印太合作战略报告》。与美国的《印太战略报告》偏重与中国对抗和遏制中国相比，《欧盟印太合作战略报告》中的“合作”二字，突显了欧盟与美国战略诉求的不同。
面对俄乌冲突中欧洲被美国深度绑定，而二者之间的利益又严重分歧的现实，欧洲主要国家更加认识到欧洲战略自主的重要性。3月21日，欧盟理事会通过了“战略指南针”行动计划，该计划以增强欧盟共同防御能力为目标，计划在2025年前建立一支包括陆、海、空力量，由5000人组成的快速反应部队，以应对潜在的危机。为此，从2021年至2027年，欧盟预算外的“欧洲和平基金”将提供多达50亿欧元。
由此可见，美国率欧洲和北约盟友转战“印太”以遏制中国的“美梦”，大概率是黄粱一梦。
（作者单位：国防科技大学信息通信学院）
吴敏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