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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贵州大学硕士生覃小蓉察觉到一个微妙的变化。过去几年寒暑假，她和伙伴们总会回家乡支教。那时候，他们得到处找人组成支教队，然后自己联系乡镇学校、找场地、找设备，支教期间的生活条件还很差。
可最近一年，他们回乡支教时乡镇干部热情了很多，还为他们解决了乘车、场地等方面的困难。
2021年，贵州省铜仁市整市推进县域共青团基层组织改革，铜仁市各地、各级团委均有明确的考核指标。能不能联络上、服务好覃小蓉这样的优秀返乡青年，正是考核的内容之一。
这些“KPI”和相应的奖惩机制，让大家紧张起来。一名基层团委书记的“备考”之路，也颇有代表性。
团干部的“KPI”
去年8月，张艳华刚出任团铜仁市万山区委书记时就听说，到了年底，团铜仁市委会对区县团委进行考核。考核指标中，平时成绩占70%，年底集中述职成绩占20%，满意度测评分占10%。
考核文件里还明确规定，优良中差各有一定比例，比如在市级年度考评中，所有参评团组织被评价为“好”的比例不超过30%，区县团委年度考评排名后20%的采取“末尾差评制”。
更让人紧张的是，考核成绩还会同步反馈给各区县分管团委的党委领导。
张艳华到任时，2021年已经过半，余下那小半年，张艳华和团万山区委的伙伴们拿着考核指标逐项对照，每个月调度一次进度。6月，万山区社会领域团组织仅有86个，村居团组织覆盖率只有25%。到年底时，万山区社会领域团组织增加到211个，村居团组织覆盖率100%，工作成效明显。
此次考核中，有一项指标是团委联系服务青年的情况。2021年，团万山区委按照团贵州省委的要求成立春晖大学生服务社，联系上2000多名大学生。去年12月27日，铜仁市出现新冠肺炎疫情，需要大量志愿者参与疫情防控。团万山区委快速招募了200多名大学生志愿者，解了万山区委的燃眉之急。张艳华对此很自豪：“这就是团委‘围绕中心、服务大局’的体现。”
尽管对后半年的工作充满信心，但张艳华心里清楚，有些基础性工作需要平时积累，无法在下半年“突击”完成，“平时成绩”这一项无论如何也补不上了。
“不需要说场面话，讲实际的”
集中述职是另一个“重要考点”。
述职那天，张艳华特意穿上西装，他注意到，参加述职的团委书记几乎都穿了正装。大家私下交流时，把这次述职称为“赶考”。张艳华笑着回忆：“感觉比结婚还紧张一点。”
大家的紧张其来有自：要在短短5分钟内，讲出自己这一整年的工作；述职评分占比达20%；述职现场有青年代表、团铜仁市委书记、铜仁市的分管领导等一众“评委”。
为了这次述职，张艳华准备了半个多月。他写好讲稿后，跟团委班子成员反复讨论，修改了七八次，做好PPT后又一次次练习——只有5分钟，他必须详略得当、突出特色工作。
述职现场还会进行图文直播，张艳华希望能给乡镇街道的团干部做个表率——乡镇团干部要参加区县组织的“赶考”。
通过集中述职，铜仁市碧江区正光街道团委书记穆启江有些意外收获——有位团委书记分享了开展志愿服务的经验：他们请志愿者带动身边人做志愿者，这样的动员效果比单纯依靠团委号召要好得多。这些分享给他带来很多启发。
25岁的覃小蓉作为青年代表参加了团德江县委组织的集中述职。她记得，那天的述职每人8分钟，有的乡镇街道团委书记一开篇就讲套话，直接被主持人打断：“不需要说场面话，讲实际的。”
覃小蓉听下来，发现各乡镇街道的差距比较大，有的乡镇虽然拥有人才资源，但是“晾在那儿没管”；有的乡镇则充分发挥了本地年轻人的作用，为乡亲们办了很多文化娱乐活动。
她发现对于做得差的乡镇街道，评委们没留情面，“不是‘建议改正’，而是直接批评，必须改正”。
述职结束后，覃小蓉注意到，遭到点名批评的几个乡镇街道团委书记都被留了下来。
奖惩分明 激起热情
有了明确的“KPI”，紧跟其后的是奖惩分明的制度。张艳华得知：“考核结果跟人员分配、资金、政策挂钩，做得好的，会有倾斜。”
基层的资源有限，团委争取到的资金、政策等，可以为当地工作提供最朴素的帮助。
去年春节前，团万山区委从中国扶贫基金会“活水计划”募集的资金中拿出一部分，交由各个乡镇团委去慰问困境儿童。张艳华听说：“很多乡镇的书记乡长就说，哎呀，我们的团委能够解决一些实实在在的问题了。”
今年3月，区县团委的考核结果公布，万山区在铜仁10个区县中排名第四。当月，“希望工程1+1——幻方助学计划”在贵州落地，这一计划针对小学一年级女生，每人资助1000元，铜仁市1740个名额中，万山区获得200个。
张艳华又根据各乡镇街道团委的工作表现分配名额，最多的有39个。“我们奖优罚劣，干好了就多给一点（资源），干不好就给基本的（资源），多要也不会给。”
“干得好的，又给荣誉，又给这些实实在在的项目、政策，团干部就觉得有存在感。”接受采访时，张艳华反复提到这几个词：有存在感、干得有劲。
改革之后，张艳华感觉“工作的思路打开了”。他和同事正在筹备一个新的募捐项目，希望为成绩优异但经济拮据的初高中毕业生提供资助，“这也是在解决团组织凝聚青年、服务青年的问题”。
张艳华感觉到，大家做这些工作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不再觉得团委是个不太重要的部门，很多事情团委都能干、能够‘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在这个过程中干得也特别有劲”。
工作11年来，张艳华觉得现在身处“最幸福的岗位”，因为它与青少年的成长直接相关。在走访、帮助困境青少年的过程中，也带给他许多感动。在团委的舞台上，“你有多大能力、多大情怀，都可以尽情挥洒”。
张艳华计划，2022年度的考核，他要带着万山区冲击前两名。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李雅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