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美国恐怖片《隐形人》上映。影片的惊悚之处在于,女主角要对抗的恶行,明明证据确凿存在,却又隐匿于看不见的空气。对遭遇网络骚扰和威胁的受害者来说,想要拿起反击的武器,并不比电影女主角奋力求生来得容易。
根据澎湃新闻报道,在长达6年的时间里,贺佟(化名)持续被陌生男子骚扰,对方拿键盘充当龌龊行为的“挡箭牌”,频繁发送色情图、淫秽文字。直至女方收集信息记录、报警求助,对方才受到行政拘留5日的处罚决定。与贺佟有着类似经历的胡荔(化名),将反击骚扰者的心路历程分享到社交网络,希望鼓励更多女孩不要逃避,要对抗。
然而,有时候,直面骚扰的勇敢者,并未获得多少肯定,反倒等来“受害者有罪论”的当头一棒。对于她们被骚扰的经历,一些人找出的“病因”竟然是“你在网上高调,活该被骚扰”。他们给出的“药方”也只有忍气吞声、销号隐匿。不少人端着“过来人”的姿态,戴着“苦口婆心”的面具,指责受害者是因为过度曝光个人生活才被骚扰。
回溯互联网诞生的意义,难道不正是冲破壁垒、拆掉围墙,让更多人的心声找到倾诉的地方?知乎上曾有人提问,为何年轻人喜欢通过社交网络分享生活?一个高赞的回答是因为孤独。面对碎片化的生活,社交网络就像黏合剂,借助一张张美照、一次次打卡,记录下日常的喜乐悲伤。
当分享有了倾听、发布有了点赞,心灵也能建立起被认同、被关注的正反馈。从这个角度看,所谓“高调”,不过是填充精神世界的需要。把正常分享曲解为不正常的“高调”,将受害者的遭遇归因于本人存在“问题”,这种扭曲的因果论,根本站不住脚。
加诸受害者的指责,其实应当落在骚扰者身上。一味讨论如何自保,要求被骚扰者为自身筑牢防护墙,甚至消除网络“痕迹”,以防被加害者选中,这种“权宜之计”也是对公众正当权利的无形侵蚀。长此以往,公共空间将会日渐苍白、失去活力,这也绝非解决问题的正道。
撕掉卑鄙者的通行证,通过制度化的约束,将隐匿的罪行暴露在阳光中,才能彻底打掉骚扰者的藏身之处。
对骚扰者的责任认定,向来是司法实践领域的难题。对被骚扰者来说,恐惧、不安、困扰和屈辱的心理状态很常见,当事人往往陷入崩溃无助的境遇,甚至造成终身打不开的心结。可精神损害难以举证,也是造成受害者维权困难的重要原因。
不过,随着民法典对人格权独立成编,首次界定“隐私权”,类似骚扰行为会受到更有力的制裁。法律明确规定,任何组织和个人以刺探、侵扰、泄露、公开等方式侵害他人的隐私权,都将受到法律制裁。现实中,相关司法判例也陆续落地。希望更多人能够拿起法律武器,捍卫个人尊严,让骚扰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其实,很多骚扰者都是虚张声势,只因为受害者选择“匿了匿了”,而非保留证据,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他们才会变本加厉。从女孩胡荔的遭遇来看,面对持续骚扰,她选择公开对方社交账号和对话截图,将其“从暗处揪出来”。效果立竿见影,对方很快注销账号。
对各大社交平台而言,这一经历也极具启示意义。与司法救济的时间成本相比,平台管好“自留地”的救济显然更高效。敷衍应对是对恶最大的纵容,严肃处理每一起网络骚扰威胁事件,才能当好用户最坚实的后盾。
白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