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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他，是教师眼中的“问题少年”、同学口中“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孩子”。可能没人会想到，那个因个子矮小常被欺负的男孩，如今成了13个孩子的“超人”教师。
他就是广西北海市合浦县石湾镇红锦小学教师赖家益。24岁的他有很多头衔：“草根网红”、北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兼职副主席、北海市第一任“家乡好物推荐官”、广西统一战线助力脱贫攻坚直播带货“最佳达人奖”获得者。当被问到最希望被大家记住哪个头衔时，他脱口而出4个字“乡村教师”，表情中带着自豪感。
红锦小学距县城有约40分钟的车程，是一所边远山区小学，少时的赖家益曾在这里交出过很多份不及格的考卷。
赖家益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第一天授课就遇到了尴尬。他在讲台上讲课，几名学生在底下“讲他们自己的课”，学生张海涛声嘶力竭地叫嚷。
面对讲台下一双双疏远而空洞的眼睛，赖家益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不怕碰壁，也正是从那天开始，他下决心要真正走进这些学生的心里，用真诚与关爱打开孩子们紧闭的心门。
初秋的天空格外蓝，赖家益带学生去山上画画，主题是“画草帽”。秋日的暖阳下，学生自由地在草帽上描绘着自己内心的世界和颜色。在一众五彩斑斓的草帽中，一顶灰黑色的草帽格外引人注意。
画黑草帽的学生正是张海涛，当时的他很安静，赖家益走到他身边，轻轻把他搂在怀里。张海涛指了指天空对张海涛说：“晚上的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一个人的夜很黑很黑。”那一刻，赖家益被触动，原谅了张海涛的“调皮捣蛋”。从那以后，赖家益对张海涛给予“特别”关注。感觉被“委以重任”的张海涛和赖家益亲近起来，常把自己的心里话讲给他听，现在他成了班里的学习委员，是赖家益的“左膀右臂”。
一个偶然的机会，赖家益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为爷爷奶奶拍婚纱照的视频被媒体报道，视频中的赖家益干净阳光且“笑容治愈”。他分享着“家益和爷爷奶奶的小美好”，也因此收获了300多万粉丝。
学生对于赖家益的手机镜头很好奇，熟悉之后，也时常会出现在他的镜头里。
学生黄凤娇很聪明，但是考试成绩却总不理想。“家庭贫困使她没有办法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赖家益通过家访发现，黄凤娇的父母身体患病，两个上中学的堂哥去年成了孤儿，加上自己的弟弟，黄凤娇87岁的奶奶艰难承担着7口人的生计。
今年5月，赖家益通过直播带货，帮黄凤娇的奶奶卖出了饲养的800只鸡，解决了一家人的燃眉之急。赖家益还从自己的收入中每月给黄凤娇300元的资助，改善了她的学习、生活质量。“自己的学生自己宠。”赖家益说，他决定资助黄凤娇读完大学。
“3岁时，父母离婚，妈妈改嫁，爸爸去外地打工，我和姐姐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每一个乡村孩子身上似乎都有我的影子，我懂他们，也理解他们。”赖家益说，“我不想让我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遭受的磨难，在我的学生身上重现，因此必须尽我所能。”
成为“草根网红”后，赖家益的生活不再平静，也为他的职业选择提供了更多可能。“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整个人都蒙了。”赖家益坦言，当一家机构带着高薪来村委会找他签约时，他激动得几乎感觉不到心跳。赖家益说：“那天想了很多，但还是决定留下来安心做一名乡村教师，陪伴孩子们成长。”
赖家益初中毕业后报考了合浦县教育局里的公费师范生项目，由国家承担学费、住宿费，每月还有300元的补助，大学毕业后，按照约定回到合浦县内小学任教6年。
“国家和我之间的约定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于赖家益而言，毕业回乡教书，是对契约精神最基本的遵守，也是对国家多年培养的最好回馈。所以，他选择留下来，并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让村里少一名留守儿童，多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决定利用自己的“网红”身份为孩子们做点事儿，他对家长喊出了“你回来带孩子，我来帮你卖货”的口号。在赖家益的鼓励下，如今已有7位家长回乡务农。
张小慧的父亲是第一位返乡的家长。去年，张小慧的父母离异，父亲外出打工，小慧和哥哥姐姐由家中年迈的奶奶照顾。“赖老师说，没有家长的陪伴，孩子的心理会出问题的。”张小慧的父亲被赖家益在电话里说的一番话触动。
借助自己曾积累的粉丝基础，赖家益开始尝试直播带货。张小慧的父亲看到自己养的3000只鸡被赖家益悉数卖出后，决定留下来继续养鸡，陪伴孩子成长。
赖家益为乡村进行直播带货，得到了很多网友的支持。他把网友捐赠的图书收集起来，建立了一个“家庭小图书馆”，他的家也因此成了孩子们的第二课堂。每到周末，家长便会放心地把孩子送到赖家益家里学习，他会综合每个学生的实际情况，安排不同的学习内容。
赖家益说：“不管怎样，我始终会奋斗在教育第一线，坚守传播乡村教育的窗口，做好乡村学生的‘第一面镜子’。”
罗鲁峤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李桂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