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三堵墙,象征元古堆的“过去”和“现在”。
土坯墙,指的是过去的苦日子。地处甘肃省定西市渭源县南部林缘地带,元古堆村高寒阴湿、交通不便,出产“烂泥沟”“大脖子病”“大骨节病”“塌塌房”四样特产;直到2012年年底,全村的人均纯收入仅为1465.8元,贫困面高达57.3%。
砖瓦墙,指的是现在的好日子。打通致富路、引来幸福水、共圆安居梦,元古堆村的人均纯收入在2022年年底达到14216.8元,从“穷”名远扬的“倒霉堆”蝶变为“绚丽甘肃·十大美丽乡村”。
蝶变,与围住这两堵墙的另一堵半月形的石头墙有关。元古堆村村委会主任郭连兵告诉记者,这堵墙像百合花柄,百合是当地的致富产业之一。
这堵墙也有“关怀”的寓意。2013年2月3日,农历小年,习近平总书记来到渭源县田家河乡元古堆村,亲切看望困难群众,作出“咱们一块儿努力,把日子越过越红火”的殷切嘱托。
自此,元古堆村是一年一个样。三堵墙讲述十年蜕变史,也回答乡村振兴大命题。
渭源县委党校讲师单凯妮认为,元古堆村虽然只是全国12.8万个贫困村之一,但从全国脱贫攻坚的发展历程看,“元古堆经验”成为甘肃乃至西北欠发达地区脱贫攻坚的成功典范,是中国脱贫攻坚的缩影。
十年沧桑,郭连兵更喜欢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作注释。
过去,他是村里有名的“犟驴”——别人种地,他当货郎;别人外出务工,他在家门口搞起种养殖。
他人往东我往西,私下里,郭连兵是自己和自己较劲儿。他举例,有村民晚上11点看他在门口切药材,早上6点又看他在忙活,“村里就传,为了挣钱,我都不睡觉,其实我只是睡得晚,起得早”。
头脑活泛、吃苦耐劳,郭连兵家的小日子过得不赖。因而,一些扶贫政策也落不到他们家。当时,郭连兵觉得,是村干部在“整”自己,时常会拆村干部的台。但郭连兵知道啥是大势所趋,2012年,政府试行推广膜侧当归无公害种植,他在村里第一个试种,大获成功,坐实“能人”称号。
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考察元古堆村,和郭连兵握了手,还亲切询问了他外出务工和药材加工的情况。从那天起,郭连兵意识到,元古堆脱贫攻坚的黄金期到来了。
年刚过完,他就响应乡里号召,报名参加了前往福建蓉忠村学习的培训班。在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住宾馆、讲普通话、进大学校园、学电子商务后,郭连兵的思想发生了变化。
“蓉忠村人人讲团结、人人讲奉献,我想自己也能为元古堆干实事。”培训结束的前一天晚上,郭连兵递交了入党申请书。2014年1月,村“两委”换届选举,他当选村主任。从“犟驴”变成了有口皆碑的“老黄牛”。
思想变了,路就宽了。现任元古堆村党支部书记的董建新也是当年与郭连兵一起外出学习的村民之一。2018年,利用村级光伏电站光伏板下的土地,他建起了农光互补食用菌产业园,试种收益较高的羊肚菌。
头年,4个棚里,一个菌都没长出来。面对失败和质疑,董建新没有放弃,反而四处奔波,到发展好的产业基地,学习先进经验,参加食用菌种植人才培训班,聘请专家到元古堆村种植大棚现场进行指导。
2020年6月,董建新带动本村退役军人和党员群众种植25个大棚共11亩羊肚菌,终获丰收,纯收入23万元。2021年后,他又成功申请注册了“红火元古堆”商标。
“领头羊”带路,村民们的胆子也变大了。最早种植百合的曾玉成通过帮扶政策,贷款5万元,扩大了自家的百合种植规模。“一人香十人,十人香百人”。目前,元古堆村400多户村民中,有390多户都在种植百合,种植面积稳定在1500亩以上。
元古堆红火起来,也让更多资源汇聚——原国务院扶贫办将渭源县确定为直接联系县,为元古堆村下派驻村帮扶工作队队长并担任村支部第一书记;甘肃省、定西市、渭源县各级党委政府全力支持该村发展。
甘肃圣源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甘肃圣源中药材有限公司、甘肃陇玥农牧有限公司等龙头企业也先后入驻,引领村里创建5家农民专业合作社。
村民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发展产业、就近务工,也能将土地、圈舍入股,享受分红。
与此同时,元古堆村村内道路、入户路硬化、动力电改造实现全覆盖,安全饮水全面达标,大力推进危房改造、易地扶贫搬迁,住无危房目标全面实现,并先后开发出“红火花海”“松林鹿苑”“萌宠乐园”“浪漫时空钥”等旅游景点。
家乡发展了,年轻人也爱回村了。
33岁的安应东就是其中一员,2018年元古堆发展旅游产业,他把家里新建的四合院打造成了民宿;大学毕业后,杨学桃应聘到元古堆旅游公司,兼任导游和出纳;曾与习近平总书记合影的韩丽君,如今是甘肃中医药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她同样热心村里的公共事务,在今年元古堆村的“村晚”中,主动报名当了主持人。
“砖连砖成墙,瓦连瓦成房,村子好不好要大家出力”,指着村口的三堵墙,郭连兵又透露了一个设计上的“小心思”:在土坯墙和砖瓦墙外的外立面上,还有很多块砖紧紧黏合,堆成“山峰”形状,这象征元古堆的日子“蒸蒸日上”。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王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