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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的南国边陲，崇山峻岭，草木葳蕤，夏日的气息悄然而至。
“请停车熄火，配合检查！”4月23日中午，广西靖西市龙邦镇其龙边境执勤点的室外温度已接近35℃。看到迎面驶来的货车，27岁的移民管理警察黄俊伟右手举起停车牌，左手打出手势，引导司机驶入待检区接受边境检查。现场盘问，车身检查，货物查验……熟悉的流程黄俊伟和战友几乎每天都要重复上千次。
正如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边境查缉同样讲究察言观色。除了看、问、查以外，过往车辆所散发的细微气味也是查缉的关键所在。犯罪分子藏匿走私货物的方式有很多，但很难将货物所带的气味完全消除，戍守边关的移民管理警察正是抓住这一细节，练就了循“味”缉私的本领，破获多起大案要案，守护边关安宁。
靖西市龙邦镇地处中越边境，辖区边境线长43.8公里，是国际性口岸龙邦口岸所在地。后疫情时代，国内的不法分子与境外人员勾结进行边境走私活动，牟取非法利益，正在严重扰乱边境地区社会治安和市场环境。
为整治边境走私问题，2022年年底，黄俊伟所在的百色边境管理支队龙邦边境派出所抽调精干警力组建缉私小组，作为业务骨干的黄俊伟第一个报了名。
检查车辆87557辆次，查获各类涉嫌走私物品11.2吨，抓获犯罪嫌疑人25名……这是龙邦边境派出所缉私小组2023年一季度交出的“成绩单”。
鳄鱼爪
3月27日晚，黄俊伟对一辆途经执勤卡点的白色越野车开展例行检查。车辆靠近后，一股“熟悉”的味道隐约传来，可打开车门，车内却空空如也。觉得情况可疑，他示意司机驶入待检区接受进一步检查。
盘问时，司机躲躲闪闪，神情紧张，黄俊伟更加确信这辆车有“货”。前排、后排、尾厢……把可能藏匿物品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遍，却未发现任何可疑物品。
“货”到底藏在哪？黄俊伟蹲下身子，用手电筒照射车辆底盘，发现上面附着有水汽，并且靠近后那股“熟悉”的气味越来越浓，他突然明白过来，立即示意一旁的战友找来拆解工具，熟练地拆下了后排座椅。撬开挡板，一个加装在车辆底部的“移动冰柜”赫然出现，里面装有一个个白色包装袋。开袋检查，每个包装袋均装满了被肢解处理的鳄鱼爪。
因司机无法提供任何合法来源手续，该批鳄鱼爪系涉嫌走私入境货物，警方遂将其依法查扣，并传唤涉案司机到边境派出所接受调查。经清点称重，车内共装有鳄鱼爪2058个，总重量为236.8公斤。
线索往往都是藏在细节里。黄俊伟闻到的“熟悉”气味，其实就是走私货物因滞留时间过长，在运输过程中所散发出的腐臭味。
“蒙眼寻味”和“众味查异”
“边境地区走私违法犯罪活动时有发生，走私分子为了逃避我们的查缉，掩藏货物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但是有些常见的走私货物气味是消除不了的，所以循‘味’缉私也是我们最直接、最有效的一种工作方法。”龙邦边境派出所所长刘光荣说。
缉私小组成员林高安同样深有体会，他说：“我们对于鲜花的香气不一定敏感，但走私货物的气味肯定会记得清清楚楚。比如，走私活牛会带有泥土与牲畜汗液的味道，走私冻品会带有解冻后的腥味……这是经历了万千次的查缉得来的宝贵经验。”
为了让大家对各种气味更加熟悉，缉私小组会组织开展“蒙眼寻味”“众味查异”之类的“特殊”训练，让大家熟悉常见走私物品的味道，提升分辨气味的能力。诸如走私冻品、活体动物、毒品、烟叶之类的物品，运载工具经过时，警察便时常能发现猫儿腻，并且循着气味查找藏匿地点。
破旧的房屋，堆积的走私冻品，在今年3月31日的一次行动中，缉私小组成功捣毁了一处藏匿在边境附近的走私中转点，抓获犯罪嫌疑人两名，查获涉嫌走私冻猪脚、冻牛肉等物品7吨，案值30多万元，创下了当月单次查获冻品数量之最。
循腥寻蛇和闻“味”识毒
当日，警方根据情报线索在边境展开缉私行动，但狡猾的嫌疑人提前察觉到了异常，便将货物进行转移藏匿。缉私小组到达后发现情报显示的仓库已经空空如也，只能继续扩大搜寻范围。
“我们将搜索范围扩大后，循着微弱的气息，成功锁定了藏匿有冻品的房间。原来嫌疑人将走私冻品临时转移至一处旧房屋，在门外上了锁，并且为了防止气味扩散，在外面盖上一层塑料布，喷洒了一些花露水。”那次缉私行动，让林高安印象非常深刻，当民警掀开盖在外面的塑料布，发现囤积的冻品已经出现腐烂迹象。“这些货物一旦流入市场，对群众健康造成的危害难以想象。所以，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隔走私货物的入境，守牢边境国门。”
在百色边境管理支队壬庄边境派出所移民管理警察莫乔新看来，边境缉私就像一种非常有意义的探险，处处充满着惊险与刺激，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会查获什么物品。
“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一丝腥味？过去看看！”3月8日凌晨，莫乔新带队开展边境巡逻踏查时，在一处人迹罕至的边境便道突然闻到一股微弱的腥味。
察觉到异常后，他循着微弱的气味搜索查看，当靠近路边的一处草丛时，腥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拨开草丛，不禁心头一惊，地上散落着一堆塑料网箱，里面装满了活体蛇类，较大的蛇足有胳膊粗，还不时吐出“蛇信子”，发出嘶嘶响声。虽然心中有些发憷，但他依然仔细清点查验，小心翼翼地将蛇箱搬运至路边等待转运。
由于现场及周边无任何人员，初步判断该批活体蛇类为涉嫌走私入境的活体动物，清点后发现足足有700条。后经专业人员鉴定，该批活体蛇类系人工养殖的——滑鼠蛇。警方按规定进行移交，由林业部门实施无害化处理。
“因为在边境工作经常会接触到走私物品，所以时间久了就对腥味、牲畜味特别敏感，最开始觉得草丛中可能藏有走私冻品，只是没想到那次竟是一堆活体蛇。”回忆起查获走私蛇类的经历，莫乔新觉得很新奇，也很刺激，他将蛇腥味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除了循“味”缉私，闻“味”识毒的技能也被移民管理警察所掌握，并广泛运用于整治边境地区涉毒违法犯罪活动。毒品多是化学合成物，本身就有很强的刺激性味道，一些“瘾君子”由于长期吸食毒品，身上便会散发出特有的味道，如吸食冰毒者口腔往往会有很浓的金属气味，吸食麻古的人身上会散发奶香味，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常会在衣物上喷香水掩盖。移民管理警察则常常能通过闻其味、观其形，识别并抓获涉毒人员。
今年2月17日晚，靖西边境管理大队移民管理警察尹鹏带队在边境辖区某路段设卡查缉时，发现一辆SUV上的两名男子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香水味，并伴随有轻微的刺激气味。察觉两人有吸毒嫌疑后，尹鹏和其他战友立即对其进行吸毒检测，结果均呈冰毒阳性，遂将其当场控制。“虽然他们身上喷了大量的香水，但是一开口说话，我就能感觉到有一股冰毒的刺激性气味从他们的口腔中散发出，便基本确定这两人为吸毒人员。”尹鹏介绍说。
在百色359.5公里的边境线上，移民管理警察与违法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故事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循“味”追踪、守边固防的传奇故事也不断被续写。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谢洋 通讯员 邓敦宇 王鹏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