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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10天之前，当重庆凤鸣山中学U17球队出现在第二届中国青少年足球联赛男子高中U17年龄组北区香河赛区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有些纳闷：一支中南部校园足球队为什么舍近求远，放着身边的中部赛区和南部赛区不去，偏偏长途跋涉1500公里来北区“凑热闹”？更何况U17这个年龄段的比赛，南区预选赛安排在3月底、中区预选赛也在4月底结束，只有北区开赛最晚，几乎到了临近孩子们课业考试（6月中旬）的备考阶段……
“换成别的教练绝对干不出这事儿来”，大家笑着看向凤中U17队主教练常辉——这位从小离开家乡大连、在职业足坛多队“漂泊”的亚足联A级教练也笑了，“决定来北区打比赛，我就一个想法儿，练练我们南方球队孩子的胆量。”
“我本人是北方人，现在在重庆带队，带的都是南方小球员，从以往的经验看，南方孩子碰到北方球队，心理上都有些发怵，因为身体素质还是有差距。南方的孩子基本偏瘦，特点都是小快灵，北方孩子壮，高大硬朗，所以我们不习惯或者说不敢跟他们对抗，这个问题也是我的一个心病。”常辉说，“我平时带孩子训练的时候，一直跟他们强调对抗的重要性，不是动作粗鲁，是要有身体对抗的意识，该用身体的时候一定要用，这才不会吃亏。不过我们南方校园的球队很难迈过这个坎儿，一个高球过来都不敢去争顶，有人还下意识捂脑袋，这不行。足球本来就是磨炼孩子们意志的运动，所以我这次决定带他们来打北方赛区的比赛，练练他们的胆量，也很感谢学校和家长都非常支持我的想法。”
由于U17年龄段分组可以自主挑选赛区，常辉带着孩子们到了香河，他跟孩子们聊天，让大家不要辜负这趟难得的长途旅行的意义，“我跟他们半开玩笑说，香河基地这是国家队训练的地方，这些草场踢一场的场租至少要三五千元钱，咱们可太值了。”
足球世界里的快乐和失望总是相伴而行的。凤中第一场小组赛6∶0大胜北京一支业余俱乐部青训球队，但随后两个0∶1先后惜败给廊坊一中和河北U17队无缘晋级下一阶段，和去年带U15队闯进全国前8名的高光时刻相比，这样的结局显然让大家感到郁闷。
“我们是小打大，去年打的U15，今年应该打U16但我们过来打了U17，这年龄段差1岁也挺明显的。不过我们在场面上没吃亏，丢的两个球一个是点球一个是任意球，运气也实在是差，尤其跟廊坊一中那场，我们有好几个进球机会没把握住，他们全场就那1个点球的机会，最后决定胜负了。”常辉说，“这次没出线确实遗憾，但这也很正常，而且绝大多数球员让我看到了那股劲儿，就是看见足球就嗷嗷叫那股劲儿，这种竞争意识非常好。要说失望的事儿也免不了，有那么两三个主力球员，平时训练挺好，但是这次比赛这种战斗的欲望不强，可以说血性不够，有点儿躲着踢，这也是我们校园足球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只能慢慢来。”
中国青少年足球联赛去年起步，尽管“仓促上马”的第一届赛事不乏“槽点”，但“终于搭建起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全国性竞赛平台”善莫大焉，校园足球球队、社会青训机构球队和职业俱乐部梯队同场竞技，相互之间越来越多的交流，让用心踢球的孩子们每打一次比赛，就有一次收获。
“我们学校是重庆市重点中学，孩子们每天下午5点下课开始训练，基本上练到6点半吃晚饭，然后从7点半开始上晚自习，每天1个多小时对于专业训练时间显然不够，但孩子们首先是学生，我们带训练的原则也是积极配合学校，不影响孩子的学习，校园队跟职业队肯定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这个不是什么矛盾，是多元化发展的自然形式，都要有，职业队不是都能成才，校园队也不是出不来足球人才。”常辉说，“我本职工作在社会青训机构，跟学校合作带校园足球的队伍，我的感受是至少在重庆市，踢球的孩子越来越多。比如全市U系列的比赛，能有100多个队参加，所以有时候听别人说中国足协注册的小球员只有几千、几万人（以适龄人数进行统计），我就不清楚怎么算出来的，我们也算是足球人口啊。其实这些年踢球的孩子不少了，15年前重庆可能就两三家中学搞校园足球，现在基本都有队，而且越是好学校越重视，去年那么紧张的情况下，我们全市范围选拔赛还分了8个组，前4的球队来打全国比赛。”
中国足球发展重心下沉到青少基层，是由谷底向上攀升的必然结果，在这个过程当中，爱踢球的孩子，不图名利、认真引导孩子们感受足球乐趣的基层教练，愿意支持孩子爱好的学校和家长，才会真正影响到中国足球的未来——常辉说自己的性格有些“轴”，除了足球能让他找到快乐，“别的事儿不太能提起精神来”。他的儿子今年小学6年级，从小跟着他训练，水平在同龄人里面算是突出的，也不抵触“以后踢职业队”的设想，但常辉却不愿意让儿子在当前这个阶段“重蹈自己的覆辙”，“我从小离开家踢球，有段时间看问题就是有些偏激，所以，我一定要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环境和学习环境，我没进过国家队，也没上过大学，这是我自己的遗憾，如果他具备一个相对成熟的心智，不管选择继续上学还是踢球，我都支持。”
“我以前是职业球员，现在是孩子家长和青训教练双重身份，我其实也困惑了很长时间，一棵树先看树干再看果实的道理大家都懂，但看着中国足球这些年没搞出什么名堂也真的着急，这么多人喜欢的、这么锻炼孩子的运动，怎么走着就卡住了，不就是给孩子创造条件让他们踢球么。”常辉说，“所以如果问我对青少年联赛还有什么期待的话，我需要这个平台能够再开放一些，管理运营工作再细一些，比如更精细的分级制度，更宽泛的竞赛制度，能吸纳更多爱踢球的孩子进来，有的孩子想好好踢球，也有的孩子就是想锻炼身体，还有的孩子单纯想凑凑热闹，我们要给他们相应的平台，让他们把足球当成生活中的好朋友，这比比赛输赢更有用。”
本报北京5月15日电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郭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