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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2日，印度总理莫迪与美国总统拜登在华盛顿发布《美印联合声明》，发展防务合作是重要内容。其中，“欢迎印度购买美国通用原子公司生产的MQ-9B无人机”被作为一个专门条款列入。一款无人机写入了两国联合声明，十分耐人寻味。
发展过程
美军研制使用无人作战平台始于20世纪60年代，最先主要用作己方使用的靶机、误导敌方的诱饵，以及用于照相侦察、电子对抗、通信中继等。1982年的叙以贝卡谷地之战中，以色列使用美军研制的“猛犬”无人机引诱叙利亚防空雷达开机，后续跟进的E-2预警机对叙利亚防空雷达和导弹阵地进行侦察定位，一举摧毁贝卡谷地的叙利亚防空雷达和导弹，此战成为无人机运用和电子对抗的经典案例。
在2001年的阿富汗战争中，美军首次使用“捕食者”无人机发射“海尔法”导弹，击毙了“基地”组织二号人物穆罕默德·阿提夫。由此开创了用加载武器的无人机执行对地攻击任务的先河，成为无人机作战史上的一个重要节点。
“捕食者”是美军MQ无人机系列的第一个机型，被命名为MQ-1。MQ-1“捕食者”（Predator）和MQ-9“收割者”（Reaper）虽然绰号不同，但都是美国通用原子公司的产品，且具有先后承继关系，因此可以将其看作系列产品。
1994年1月，美国通用原子公司获得美国空军的无人机研制合同，开始“捕食者”无人机研制。1995年春天，“捕食者”实现首飞并进行性能测试评估，同年夏天，3架“捕食者”实现部署并执行对波斯尼亚的侦察任务。此后，“捕食者”在1999年科索沃战争和2001年阿富汗战争中执行了作战任务。
2003年5月，美国空军开始与通用原子公司联合研制MQ-9无人机。2004年4月，MQ-9无人机首次投放227公斤的GBU-12“宝石路Ⅱ”激光制导炸弹，成功摧毁地面固定目标。2006年，美国空军正式决定将MQ-9无人机的绰号确定为“收割者（Reaper）”，也有人将其翻译为“死神”。
经过前期“捕食者”无人机的研制和实战运用，MQ-9被美国空军定位为“察打一体”无人机。MQ-9无人机全长约11米，主翼展长20米，飞行高度可达1.5万米，可在地面遥控操纵，其在执行高空侦察任务时拍摄的画面精度高，监视能力强。
作为美国空军重点发展的“察打一体”无人机，“收割者”有7个外挂弹药挂架，搭载弹药的模式有两种：一是GBU-12激光制导炸弹和AGM-114“地狱火”空地导弹，二是227公斤JDAM“联合直接攻击弹药”和113.5公斤SDB小直径炸弹，依据最大有效载荷搭配不同弹种。
随着MQ-9无人机作战效能的彰显和作战应用的拓展，发展出了MQ-9A和MQ-9B两种机型。2003年，美国空军决定将MQ-9无人机称作MQ-9A，4年后组建了第一个MQ-9A无人机攻击中队，还成立了专门工作组，负责战术研究、训练机组人员和进行实战演练。
MQ-9B无人机是在MQ-9A原型机基础上发展的新机型，由美国通用原子公司于2012年开始研制，2018年11月完成了首飞，2018年交付批量生产型。MQ-9B主要搭载“山猫”合成孔径雷达、海上监视雷达和多光谱瞄准系统、电子支援吊舱、声呐浮标信号接收器等设备，主要用于海空作战，因此被赋予“海上卫士”称号。作为主要用于海空作战的察打一体无人机，MQ-9B的机身和机翼强度都在原型机基础上进行了加强。和MQ-9A相比，MQ-9B机体长由11米增至11.7米，翼展由20米增加到24米，弹药外挂点由7个增加到9个，最大载荷由1361公斤增加到2177公斤，最大巡航时间48小时，航程超过6000海里。
迄今，MQ-9A无人机已经遂行持久监视与侦察、近距空中支援和定点清除等作战任务。2007年，美国空军开始派遣MQ-9A无人机到阿富汗执行任务。至2008年3月，美空军利用MQ-9A机载“海尔法”空地导弹和500磅激光制导炸弹，对阿富汗境内16个目标实施了打击。2016年5月，美军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利用MQ-9A无人机发射“地狱火”导弹，对塔利班最高领导人阿赫塔尔·穆罕默德·曼苏尔的座车进行攻击，致曼苏尔当场毙命。迄今，MQ-9A无人机在阿富汗、伊拉克、也门等地区执行的“定点清除”任务达数千次。
印太部署
美印两国领导人在6月22日发布的《美印联合声明》中，声称双方将“通过一系列多边和区域联盟，特别是‘四方安全对话’机制，建立一个自由、开放、包容和有韧性的印太地区”。在“防务合作”专章中，除“启动《印美防卫加速生态体系》”外，特别强调“欢迎印度采购美国通用原子公司MQ-9B无人机”，即印度耗资30亿美元采购30架MQ-9B无人机，这些无人机将在印度组装。在其投入应用后，将大大“增强印度武装部队跨领域侦察监视与海空打击能力”。
迄今，美国空军装备的MQ-9A／B无人机共70架左右。另外，英国皇家空军装备13架。在印太地区，为了协助美国实施“印太战略”，日本、澳大利亚、韩国等国正加紧装备MQ-9B无人机。
2022年7月，日本政府决定在鹿儿岛县的海上自卫队鹿屋基地部署无人机部队，包括8架美军MQ-9B“海上卫士”无人机，以及150至200名操作与控制人员，日本称此举主要是为强化西南诸岛防卫，其目的不难推测。
今年6月21日，日本海上自卫队与海上保安厅共同展示了其MQ-9B“海上卫士”无人机的装备和应用情况。日方表示，自去年10月第一架MQ-9B“海上卫士”无人机投入使用以来，到今年6月已有3架投入使用。总的来说，在2023年，日本MQ-9B“海上卫士”无人机的使用还处在试运行阶段。
澳大利亚考虑购买MQ-9B“海上卫士”无人机的时间更早。2018年，时任澳大利亚国防部长克里斯托弗·派恩即表达了购买12至18架MQ-9B的意愿。派恩认为：“无人机能使军事指挥官更快、更明智地作出决定，同时可以在不危及机组人员安全的情况下进行作战及侦察行动。”2021年5月，美国国防部批准了澳大利亚的购机请求，12架MQ-9B大致需要20亿澳元，单架超过1亿美元。
由于MQ-9B“海上卫士”无人机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韩国在美国的盟友中不具有优先地位，加之韩国自身的军事科研和军工生产水平较高，韩国同时也在研发与MQ-9B高度相似、被称作“KUS-FS”的远程侦察无人机。
尤为恶劣的是，2020年1月3日，美国政府宣布批准向台湾出售4架MQ-9B“海上卫士”无人机，共计6亿美元。
可能影响
MQ-9无人机所展示的作战效能，以及它在印太地区的部署、作战演训等，提醒我们必须高度关注它可能带来的影响。
一是，MQ-9无人机可能是推动作战形式改变的关键因素。战争形态包括军事技术、作战理论、作战形式、武器装备、力量编成等，一种武器装备不能单独改变和决定战争形态，但一种武器装备成为战争形态改变的关键因素却不乏先例，如坦克之于陆战、战机之于空战、军舰之于海战等。在MQ-9无人机出现之前，无人战车、无人机、无人舰船已经出现并投入实战。然而，MQ-9无人机的出现及其在作战中的作用仍不容小觑。
4月10日，美国空军进行了在MQ-9B“海上卫士”上加载“愤怒的小猫”电子对抗吊舱的测试。此款电子对抗吊舱由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研发，旨在增强MQ-9B在复杂电子环境下的生存能力。该吊舱配备机器学习软件，能从可用选项中选择最佳干扰技术，并可进行自我校正。总的来说，MQ-9A／B无人机具有察打一体、长航时、高载弹量、兼具陆海作战能力等特点，这使其可能在无人智能化战争中发挥关键作用。
二是，智能无人化作战可能是印太地区作战的重要方式。美军已经将MQ-9A／B无人机作为在印太地区重点部署的装备，并与盟友开始进行MQ-9A／B无人机的作战演练，开展其与其他武器装备的融合性合练。
2022年12月，美、日、澳三国举行联合军演，美、日MQ-9B“海上卫士”参加了演练；今年3月3日，在韩国西部海域和中部内陆空域进行的联合军演中，美军B-1B战略轰炸机与MQ-9A“收割者”无人机进行了融合性演练；3月14日，美国和菲律宾举行的“肩并肩”联合军演中，MQ-9B“海上卫士”加入了演习。
今年5月，由美国空军印太司令部主办，在埃尔门多夫-理查德森和埃尔森空军基地开展的“北部边缘-2023”多边联合野战训练演习中，美国空军预备役指挥测试中心对MQ-9A“收割者”无人机升级后的卫星通信能力进行了测试。MQ-9A升级后的卫星通信系统可以通过卫星信道进行远距离数据传输，提供目标的位置、移动轨迹的实时数据，这一提升显著加强了MQ-9A执行情报、监视与侦察任务的能力。
三是，MQ-9无人机的实战应用仍然面临严重隐忧。评价一种武器装备在战场上的表现，性能稳定是关键要素。迄今，MQ-9A／B无人机虽然展示了察打一体、机动性强、长航时、兼具情报电子战能力等优点，但战场稳定性仍然存在重要缺陷。
2008年4月，一架英军MQ-9A无人机因机械故障在阿富汗坠毁；2011年12月，一架美国MQ-9A无人机在塞舌尔马埃岛的国际机场坠毁；2022年7月，罗马尼亚国防部长瓦西列·丁库表示，一架美国MQ-9A无人机在罗马尼亚坎皮亚图尔齐伊空军基地附近执行训练任务时坠毁；今年3月14日，美国空军一架MQ-9B在黑海上空坠毁。美方的说法是俄罗斯战机拦截并撞击了MQ-9B致其坠毁。俄罗斯称己方战机未动用机载武器，也未与美方无人机发生接触。第三方分析认为，可能是俄军战机施放电子干扰导致MQ-9B坠毁。
不管因为何种原因，无人机加入作战的基本前提是耗损率必须是可接受的。对于造价数千万美元，售价超过1亿美元的MQ-9，过高的故障和坠毁率是其软肋。
总的来说，美军在印太地区大量部署MQ-9无人机，并广泛装备印太地区盟友，意味着在战时，即可在美、日、印、澳、韩、菲等国家和地区武装力量之间共享战场即时数据，建立“共同作战图像”，形成一体化侦察情报、战术通信、指挥控制的无缝链接网络。尤其是美国向台湾销售MQ-9B，意味着其在战时可依托这个平台，进入美国及其盟国武装力量的作战网络，获得情报和网络、电子战支持。这一点极其危险，值得高度警惕。
（作者单位：国防科技大学信息通信学院）
吴敏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