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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挺轻滑几下手机屏幕，旁边用于展示的路灯就亮了起来，一旁的大屏幕上随即出现路灯的位置、电池状态和亮度等各项数据。站在他对面的是一名来自迪拜的客商，见状就要上手试试，随后感叹道：“你们的灯一直在升级，而我们的灯还大多停滞在3年前。”
这是发生在今年第28届中国·古镇国际灯饰博览会（以下简称“古镇灯博会”）上的一幕。身为中山市八霖照明有限公司董事长的何挺在展会上给往来的观众、客商展示着公司最新的AI物联网太阳能路灯，有外国客商当天就签了订单、交了定金。
古镇灯博会起源于广东省中山市古镇镇，这个40多年前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已一步步发展为中国的“灯饰之都”。如今，在加快传统产业和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着力提升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水平的发展趋势下，当地以及周边形成的灯饰产业加快创新，成为我国灯饰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风向标，用“新”让中国灯越来越亮。
从“灯饰一条街”到“中国灯饰之都”
古镇镇地处中山、江门、佛山三市交界处。40多年前，这个小镇还是“建材木头满河涌，花卉苗木遍地种”，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古镇人闯出了一条自己的致富路。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古镇灯具灯饰在国内市场已具备一定影响力。花香蝶自来。1999年，没有经验和场馆，没有像样的宾馆招待客商，古镇却成功举办了首届灯博会。
中国照明电器协会执行理事长刘升平记得，那时古镇灯博会没有场地，当地政府就把镇上“灯饰一条街”的两头拦住，形成步行街，中间放上展位，6天有近40万人次参观。
这座小镇从未如此热闹。2002年，中国轻工业联合会和中国照明电器协会通过了古镇镇政府的申请，联合发出关于授予“中国灯饰之都”称号的决定，第二届古镇灯博会也在这一年举办。为满足不断增长的业务需求，古镇灯博会也从3年一届改为一年两届。
随着中国加入WTO，古镇人把灯饰这艘船顺势驶向海外，出海的灯饰企业拓宽了国际视野，让中国的灯饰制造与国际更加接轨。多年来，古镇已经形成外向型经济。古镇镇党委书记匡志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过去3年因新冠疫情等原因，企业外贸出口受到影响，因缺少一些海外的零部件，有的企业也面临生产难题。
但产品质量的保证让八霖照明在内的一些古镇灯饰企业快速复苏。去年菲律宾客商下单订购了八霖照明5000套道路景观灯，受疫情等因素影响，实际只出了500套，但客商在安装后发现效果不错，又在原基础上补单。
今年1月，何挺还与其他10家企业在古镇镇政府的组织下，前往迪拜参展、洽谈“抢订单”，这次来古镇参加灯博会的迪拜客商就是何挺在迪拜之行中招揽到的。
这既在何挺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相信太阳能资源极为丰富的中东国家一定会对八霖的产品感兴趣，但不确定对方是否会被价格“劝退”。“事实证明，‘中国智造’开始得到了世界的认可。”何挺有底气地说。
被“灯”吸引过来的创业青年
24年，28届，古镇灯博会打响了古镇灯饰的名气，也培育了古镇的灯饰产业，不断吸引着新时代的青年加入。
2003年，当年24岁的谢伟听说古镇的灯饰发展得不错，来到这里打造了松伟高端灯饰。彼时古镇已有三四千家灯饰相关企业，“每天都能看到外国商人来这里买灯”。
1986年出生的何挺从广西来到古镇。一开始他从经营成本更低的网店做起，经过一番考察，他把目光投向了尚未有较大竞争格局的户外照明领域。
华南师范大学光电专业的夏正浩在硕士毕业后跟随李炳乾教授来到古镇，二人一起创办了中山市光圣半导体科技有限公司。2010年，LED光源开始得到广泛应用，行业迎来变革。一直从事照明级光电器件研究的他们深感当时就是把研究成果转化成产品的最佳时机。
但从“做研究”到“做生意”，夏正浩说，可能遇到的难题一个也没落下。公司在注册阶段就出现了一些难题，李炳乾试着写了封信寻求政府帮助，他们没想到的是，镇长第二天就亲自上门协调，三四天就解决了问题。
这样的事还有不少。在刘升平看来，古镇灯饰产业的迅速发展，离不开一代代干事创业的青年，也离不开政府的行动力。如何让他们来到古镇、留在古镇，成为每一届镇政府的重要课题。
“有求必应，无事不扰。”匡志用8个字概括了政府服务企业的宗旨。2021年11月，古镇首次召开政企早餐会，至今每月一场。在政企早餐会上，企业现场提问，政府当场想解决办法，会后落实。
2021年，古镇政府还推出了“绿卡通”，帮助超过500家企业解决好员工上学、参展、培训、就医等问题。“古镇上下心更齐了，劲更足了。”匡志感觉到的一个明显的标志是，古镇从过去的空心化、企业外溢，到今天企业纷纷要返回古镇再创业，广大企业家的信心空前高涨。
企业的发展需要新鲜血液的加入。匡志表示，为吸引更多青年来到古镇，政府近几年着力在提档升级基础设施、提高教育水平等方面补短板。目前，古镇新建了香山书房、咖啡厅等青年喜欢的场所；打造了92套人才保障房，可供符合条件的申请者拎包入住；新建了民办学校，解决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教育问题；正在建设中的医院将于明年6月投入使用。
“企业一心一意谋发展，政府负责做好服务。”匡志表示，镇党委、政府一直在打造一流营商环境，盼着企业做大做强。
如今，在面积只有47.8平方公里、常住人口约24万的古镇镇，有2.4万家与灯饰相关的企业注册在此，灯饰销量约占国内灯具灯饰市场销量的70%，产品销往130多个国家和地区。
以转型破题高质量发展
从最初的家庭作坊，到机械化自主生产灯饰，再到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如今古镇灯饰照明产业在尝试破题高质量发展。
过去一年，古镇有30家企业进行了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升级，134家企业入选“科技型中小企业”，新增两家省一级工程中心、1家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12家省级专精特新中小企业。
其中，欧普照明是第一批被中山市认定的10家数字化工厂之一。通过订单全流程数字化可视化管理，欧普的工厂订单交付周期缩短20%以上，人效提升30%以上，市场退货率降低32%以上。
对于整个产业链而言，灯饰企业的提质增效离不开上游相关零部件企业的升级。
松伟高端灯饰技术研发中心设计师陆永设2015年参与公司第一款LED产品“鸿运”吸顶灯的研发生产，据他回忆，当时相关的供应链并不健全，仅寻找适配的灯珠，就用了三四个月的时间，走访了几十家供应商。
“现在上下游相互促进，整个产业链都在升级，我们的想法都有技术帮助落地。”陆永设分享了公司一款台灯的制作过程：最初的设想来自很多同事做理疗时的体验——舒适的灯光让人能够放松下来。由于灯光的参数相对特殊，研发团队向科研人员求解。最终中科院院士联合南昌大学采用“零”蓝光技术，让这款台灯不仅护眼，还能缓解睡眠障碍、焦虑等情况。
像这样市场提需求、科研院所出技术、企业实现成果转化的模式，在古镇灯饰照明企业中已很普遍。首次亮相今年灯博会的中科龙祥更为特别，该公司副总经理肖磊介绍，公司的研发团队一部分由中科院LED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首席科学家胡学功带领，主要负责关键技术的开发，另一部分则实现成果的转化。
针对长期困扰大功率LED照明产品的散热问题，中科龙祥带来了微纳槽群散热技术，具备超高强度取热能力、体积小、装置轻量化等优势。作为灯博会上的“新人”，中科龙祥凭借技术将30多家中外企业从展区吸引到工厂参观洽谈。
“消费者的需求就是创新的动力。”在刘升平看来，这是灯饰产业在内的整个中国制造业的机遇与挑战，“灯饰的设计不断满足消费者丰富的需求，也体现了这个产业的高质量发展”。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袁洁 记者 林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