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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唠嗑儿的东北姑娘石萌萌自己也没想到，能靠“唠嗑儿”成为网红。
这个90后女孩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口东北普通话，语速不急不缓。在直播平台上，她给自己取名“最北表妹”，如今在全网拥有300多万粉丝。
她的家乡在中国最北的漠河，冬天最冷的时候气温能达到零下53摄氏度。那是很多人想象不到的极寒。
因为冷，一切似乎都变慢了。樟子松在那里生长20多年，树干看上去还像小树苗一样，不过拳头粗细。
在石萌萌身上能看到些许相似之处。与多数网红主播不同，石萌萌说起话来慢慢的，像个可爱的邻家姑娘。因为生长于斯，她像漠河的松树一样耐寒，有韧性。
零下50摄氏度的清晨，她笑呵呵地走在雪地里，给全国各地的网友直播自己头发、睫毛上冻出的冰凌；一年至少有360天，她都会走在大兴安岭的城市和乡村拍短视频，用镜头和话语向外界展示自己热爱的家乡，风雨无阻。
很多网友喜欢看她，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治愈”；有网友留言，“看见你，空气都是甜的”。而她自己的一切，也因为直播改变了。
近年来，直播、社交等互联网平台蓬勃发展。这股时代的风，吹起千千万万个她，纵然身处偏远小镇，也能看到更大的世界。
“踩”到了时代的风口
清晨6点，大兴安岭地区特有的木质香混着阳光在空气里升腾，街道上只有环卫工人扫地的唰唰声。整个城市是从栖林集早市的叫卖声中苏醒的。石萌萌已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8月盛夏的漠河，清晨也只有10摄氏度左右。“不用怀疑，你们看到的就是现场直播，那表妹我现在就在咱们漠河的早市上……”石萌萌举着手机跟直播间里的新老朋友们，边“唠”边慢悠悠地逛着早市。
屏幕那边，在祖国东南西北的不同角落，上千名“铁粉”早早守在手机旁看“最北表妹”逛早市，仿佛隔着屏幕就能闻到数千里之外的那个小镇早市里山货散发的天然香气。
几个小时后，她回到自己的山货小店，继续在直播间里给网友们讲自己家乡的特产，“这是野灵芝，不是家养的，纯采山（在林间采摘收集的）采来的……”
“一天下来，销售额有时几千元，多的时候几万元。”她觉得自己的直播事业最有意义的地方在于，大兴安岭地区很多农户都因为她的直播带货有了稳定的收入，“在全国各地不少朋友都喜欢我，我也想让他们都能尝到我们家乡的好东西。”其中，最远的订单来自三亚。
石萌萌觉得自己应该是“踩”到时代的风口上了，“能在这么偏远的小地方找到机会，挺幸运的。”
从前，她也和身边很多年轻人一样，走出冰天雪地的家乡，到大城市寻找机会，也会对未来感到茫然。2016年，一次回老家参加婚礼的机会，石萌萌发现当地的文旅产业发展越来越火，决心辞职回乡创业。
她先是在当地有名的俄罗斯风情村——北红村经营一家山产品店。那里的房屋仍保存着原始俄罗斯民居的木刻楞风格，吸引了不少游客到此打卡。“生意好的时候，我都要坐到柜台上给顾客介绍产品。”石萌萌说。
客人不多的时候，东北农村寒冷的日子显得特别漫长。这个年轻的姑娘就凭着自己的喜好，试着拍拍视频，玩玩直播，顺便给小店生意做推广。谁也没想到，这个起初“对网络没什么概念”的小镇姑娘，竟然真把直播玩得风生水起。
流量密码就主打一个真实
石萌萌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走红的。
在直播间跟网友聊了好几年，她觉得自己的“流量密码”很简单，“就是主打一个真实”。
“我说话慢，也很真实，很多网友就觉得挺亲切，像亲人的感觉。”石萌萌说，自己和大家唠嗑儿没有套路、没有算计、不说假话。在很多人追求一夜暴富的直播时代，这个看似最朴素、最基本的价值观，显得格外珍贵。
因为喜欢跟网友聊天，石萌萌几乎每天都如约出现在直播间里，“除了过年几天物流不发货，其他时间我都在。”这种多年如一的坚持，也成为很多网友每天生活中似乎不可或缺的陪伴。
有的南方网友心疼这个小姑娘在冰天雪地里挨冻，专门给她寄来羽绒服，“还有的客人，会给我寄一些零食”。这些来自远方陌生人的善意，也是鼓励石萌萌坚持走下去的温暖力量。
她深爱的家乡为她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创作灵感。她知道，外界对神秘的神州北极太好奇了，于是，她尽可能用各种角度和方式，在镜头里向外界展示漠河的极寒气候、乡村风光以及民俗人情：有雪地里泼水成冰的奇观、有大雪封村铲车开路的险情，还有走在大兴安岭田间地头收山货的真实场景……
起初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直播间里只有四五个人，她甚至把自己的微信号直接贴在身上直播，“就是想让想了解产品的人可以找到我。”渐渐地，直播间有人看了，但还是没人买，“大家开始不相信我这是好东西。”
终于等到了第一单，一位重庆粉丝买了200多元的山货。“一斤木耳、一斤蘑菇，都是纯野生的。”直到今天，石萌萌还清楚地记得那位客人买的东西。
因为产品质量把控得很严格，石萌萌直播间的常客越来越多，订单量也明显增长。“现在每天都能卖空几种山产品的库存。”石萌萌对记者说，现在每天的直播销量在两三百单左右，卖完了得赶紧去找当地农民收货，“我的收货价格都高一些，让农户有钱赚，也能保证拿到真正好的东西。”
如今她的父母家人也都帮着她一起，从挨家挨户到农户家选优质的农产品，到帮着打包快递等。“全家都跟着忙，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透过直播的窗看见生活的光
在石萌萌的小店货架上，摆放着几个奖杯和几本红皮证书，那是大家对她的褒奖——“黑龙江乡村振兴助力行动公益达人”“兴安巾帼直播带货达人”…… 石萌萌总觉得自己特别幸运，“赶上了这个时代，让我在家乡也能拥有自己的事业。”
过去一年里，她积极参与当地政府、共青团组织的各种电商助企、电商助农活动。当地一些单位邀请她到电商网红直播共享基地，用她的影响力帮忙带货。今年的一次直播活动，就为农户销售了价值3.8万元的笨榨大豆油和纯粮酒。
直播间销售的产品品类更多了，石萌萌也更忙了。为了保证直播间产品的品质，她会亲自到生产企业去了解产品生产环境及加工工艺等，“不能辜负大家对我的信任。”
石萌萌设想，将来能成立一家传媒公司，“打造自己的产品供应链，培养自己的主播，把更多大兴安岭的山产品推向更远、更多的地方。”
直播如同一扇小小的窗，让她看见了生活的光。她不止一次对记者说，“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我觉得很幸福。”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胡春艳 见习记者 贾骥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