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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女孩儿刘欣然最近拉着65岁的爸爸去了趟牙科诊所。刘欣然父亲近年来左侧一颗牙不时发炎，导致咬合力变弱，吃饭也不香。去医院一拍片，左侧后槽牙的牙冠已几乎全部坏掉，只能拔了再种牙。
“爸爸嫌医院人多，看牙又贵，老是拖着不肯去，觉得牙齿有点小毛病很正常。”刘欣然很无奈，尽管爸爸刚刚迈入“老年”的门槛，但已经掉了好几颗牙，而且由于常年抽烟，牙齿发黄，牙结石很重，有的牙龈已出现了萎缩。
“8020”，这是世界卫生组织（WHO）对牙齿健康的标准，即80岁的老人至少应有20颗功能牙（能够正常咀嚼食物、不松动的牙）。老年人口腔健康与全身健康密切相关，“老掉牙”真的是正常现象吗？口腔问题会对身体造成怎样的影响？我们又该如何帮助老年人维护口腔健康？针对这些问题，中青报·中青网记者采访了中国牙病防治基金会理事长、北京大学口腔医学院李铁军教授。
人老了掉牙是正常现象吗
衡量老年人口腔健康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牙齿留存情况。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我国65-74岁老年人患龋率为98%，留牙数为22.5颗，人均缺失牙齿7.5颗，只有18.3%的人牙列完整，许多老年人备受缺牙甚至无牙困扰。
李铁军表示，我国老年人口腔健康问题较为突出，龋病、牙周病、牙列缺损与缺失等口腔疾病患病率较高。老年人口腔卫生维护意识普遍不足，甚至存在很多误区，这造成老年群体口腔卫生维护不到位、口腔疾病高发。例如，不少人都认为“掉牙”“牙龈出血”等是老年人牙齿的常态。
“‘老掉牙’严格来说是一种疾病。”李铁军说，许多老年人对口腔健康并没有足够的认识，在前期患上龋病、牙周病等口腔疾病的时候，没有及时治疗。而牙齿的损伤多是不可逆的，例如龋齿没有及时处治，只能把龋坏的牙体组织去除，再填上人工材料（补牙）；出现牙周病后，牙周膜、牙龈组织、牙槽骨等牙周支持组织受损，如不及时干预和治疗，将导致牙齿松动和脱落。
在李铁军看来，年纪大了之后，牙齿和牙周的状况与年轻时相比确实会差一些，这是一个生理性、增龄性的变化过程。但从健康维护这一角度来说，“老掉牙”不应该成为常态。
“我们应该早早开始预防，老年人至少每6个月要做一次口腔健康检查和洁牙，健康的年轻人一年要去做一次口腔检查，让口腔科大夫帮你维护口腔。‘失牙’后也要及时看牙医，用合适的方法修复，保证牙列的完整性。”李铁军说。
有基础病的老人，出现牙齿问题怎么办
《中国口腔健康发展报告（2022）》指出，老年人的口腔健康问题复杂，口腔疾病不仅发病率高，而且与全身性疾病的关系密切，直接关系到老年人的生活与生命质量及生存状态。
例如，龋病和牙周疾病是细菌感染性疾病，可危害全身健康。牙周病还与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呼吸系统疾病、类风湿关节炎等疾病密切相关，有些全身疾病可在口腔体现。一些系统性疾病，例如糖尿病、艾滋病，或是长期服用某些药物，都有可能导致牙周病的发生。
陈兵的母亲患Ⅱ型糖尿病10余年，除了糖尿病足等并发症，口腔也出现了问题，不仅有牙周炎，近年来牙齿也开始松动脱落，日常只能吃绵软的食物。陈兵想带母亲去种牙，但又担心存在手术风险或加重原有病情，只能一直拖着。
对于有高血压、糖尿病的老人，出现牙齿问题该如何治疗？
李铁军分享了一名老年患者的情况。这名患者最初准备先洁牙再种牙，结果到医院检查时，发现舒张压高达200mmHg，立刻被转诊到心内科住院。“你现在不是牙的问题了，现在要保命。”医生说要等病情稳定后再对牙齿进行修复。
李铁军表示，在遇到有基础病的老年患者时，口腔科大夫会考量适应证等问题，例如检查血压、血糖、骨密度等情况，如果系统性疾病较严重，需要先治疗、控制一段时间，待病情稳定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对牙齿进行修复。
年轻人怎样帮助老人保持口腔健康
“维护口腔健康需要做到三点。”李铁军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无论是哪个年龄阶段的人，首先要具备口腔健康维护和疾病预防的意识；其次要养成健康的生活习惯，如坚持每天至少要刷两次牙；第三要掌握健康维护的技能，例如会正确刷牙、正确使用牙线和牙缝隙刷等。
而《中国口腔健康发展报告（2022）》数据显示，老年人口腔健康知识知晓率较低，口腔健康维护的知识较为欠缺。比如根据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数据，超过30%的老人不知道牙龈发炎是由细菌引起的。
在李铁军看来，年轻人可以积极给老人进行口腔健康意识和生活习惯的科普。
“让老人认识到口腔疾病的危害是十分重要的，一般老人们总觉得看牙贵，但如果及时形成口腔健康意识，做好口腔健康的定期维护，注重口腔疾病的早诊早治，相关的花费反而少。”李铁军说。
老年人如何在日常生活中做好牙齿保护？李铁军介绍了一些保养小技巧。首先，无论是种植牙、固定假牙还是活动假牙，都需要每天清洁维护。除此之外，老人牙根处容易发生根面龋，或者存在牙龈萎缩的问题，应当使用含氟牙膏，同时控制甜食摄入量和频率，多吃新鲜的蔬菜水果进行预防。日常需要坚持早晚各刷一次牙，饭后可以“加强”。牙龈萎缩不明显时可选择牙线对牙齿邻面进行清洁，根据牙缝大小选择不同型号的牙间隙刷，使用时不要勉强进入，以免损伤牙龈。
牙周疾病是导致牙齿缺失的重要原因，因此，一旦出现牙龈出血、牙松动、口腔异味、牙结石严重等，要及时去医院进行治疗。无法保留的牙齿应及时拔除，否则轻则影响口腔功能，重则会引起全身感染。老年人是口腔黏膜疾病的高发人群，一定要注意口腔内红斑、白斑、溃疡等问题，防止癌变，同时改变不良生活习惯，例如抽烟、喝酒、嚼槟榔等。
“老年人口腔疾病患病率高、发展速度快、自我修复能力弱，因此定期检查非常重要。”李铁军说，“每6个月做洁牙和口腔检查，就像去一次牙齿的4S店。”
在李铁军看来，未来中国社区的口腔健康医疗服务会越来越普及、便民、可靠。“牙科疾病重在预防和健康管理，这也需要人们及时、按时进行口腔检查。”
李铁军表示，口腔医务工作者同时应是口腔健康的推广者，“我们要多科普，告诉大家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预防和早诊早治，帮助人们尽早养成维护口腔健康的好习惯。口腔健康，全身健康。”
（应受访者要求，刘欣然、陈兵为化名）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余冰玥 记者 姜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