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3日,大年初四。晚上11点30分,冰城哈尔滨室外温度接近零下20摄氏度。中国铁路哈尔滨局集团公司三棵树机务段的整备场上灯火通明,五六十台机车进进出出,异常繁忙。这个段负责省内大部分旅客列车和高铁的运输和机车检修任务,每到春运、暑运工作量急剧增加,职工们也就愈发忙碌。
在高耸的探照灯和机车大灯的照耀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格外醒目。只见他穿梭于红黄相间或是蓝白相间的机车中,一会儿登上这台机车左瞧右看,一会儿又钻进那台机车下面的地沟里左敲右敲。他就是检修车间行修一组的内燃机车钳工吴政鸿。
“这几天不太冷,但是风紧,一打就透!”只见他头戴深蓝色夹帽,身上线衣、毛衣、单工装、棉服,里一层外一层像个“套娃”。他告诉记者,车下干活时全副武装,上了车干活就得脱掉大棉袄,因为刚入库的机车柴油机间温度能有四五十摄氏度。
浓眉细眼,说起话来眼睛也跟着笑,嘴角上扬,露出两颗小虎牙。今年已经35岁的吴政鸿,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这个看上去斯文又腼腆的大男孩,是一个有10年修火车经验的锡伯族小伙儿。
吴政鸿说,这个龙年春节假期,初一、初四、初七都是他们组当班儿,他和工友们一直在哈尔滨本地没敢挪地儿,怕耽误修车。每到春节,回家的旅客就多起来了,铁路加开了很多客车,需要检修的火车头自然也多出不少,自己和工友们要加班加点才能保证所需要的机车都能及时供应上。
吴政鸿出生于辽宁省凤城市红旗镇烧锅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村子坐落在凤凰山脚下,安静祥和,人口三四百人,有五六十人是锡伯族。吴政鸿说,锡伯族多数居住在辽宁和新疆,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人口大约有20万人。吴政鸿爷爷是锡伯族,在世时教过他不少锡伯语,也讲过很多锡伯族西迁和抵抗日寇的英勇故事。现在,锡伯人过的是定居的务农生活。吴政鸿家在村里种着大片的板栗树和“蚕蛹树”。板栗挂果时,看上去绿茸茸,实则浑身是刺,敲开了才能看到褐色的栗子。每年过了春暑运,吴政鸿就会休年假,回到老家,钻进果林帮着父母打农药、摘果子。
村子不通火车,只有离村子五六十里的凤凰城站才有火车。小时候,吴政鸿只能在电视机里看火车,直到上了初中才第一次坐上火车。他说,看着飞驰而过的火车和全神贯注开火车的司机,他羡慕不已,开火车的梦想也悄悄在心底发了芽。功夫不负有心人,2010年他被吉林铁道职业技术学院机车车辆专业录取。从此,一个锡伯小伙儿的火车梦拉开了大幕。
2013年7月,吴政鸿从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了三棵树机务段。虽然离老家远点,但能和火车天天打交道让他格外高兴。入了段,吴政鸿并没有成为火车司机。原来,他毕业那年,检修车间正缺人手,为人踏实的小吴就被安排进了检修车间。
本来是想开火车,现在却是修火车。刚进检修车间,吴政鸿满脸不情愿,耷拉着脑袋,不吱声,也不爱干活。师傅黄海硕看出了端倪:“咋了,不开火车就不高兴了,都开火车去,那谁来修火车啊?!火车修不好,还咋开出去。”父亲也语重心长地教导他:“当年咱锡伯人万里戍边,说走就走。现在你也得听组织的,让干啥干啥,可别给咱锡伯人丢脸!”师傅的开解,父亲的教诲,终于让吴政鸿安下心来做个“幕后英雄”。此后,他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给师傅打下手,求师傅教绝活,修火车的技术也越来越娴熟。无论是机车电器部件,还是机车制动部件、传动部件,出了问题都能手到擒来。
吴政鸿说,自己没继承父亲183厘米的身高,163厘米的小个子身材,成了修火车的“减分”项。检查维修低处的机车部件还行,修高处的机车配件就很费劲。别人伸手就能够得到,他却需要攀爬到设备上去才行。每次钻地沟,别人都猫着腰进去,他却得攀个梯子才能干活。“火车修得好不好,直接关系着旅客的生命安全”。虽然由于个子不高有时修车费劲,他却从来不敢马虎大意,每次干活都严格按工艺和流程来。工长晁立军说,吴政鸿心细,判断故障准,干活从来不会出现返工。每当修理好一台机车,处理掉一个难活儿,吴政鸿都高兴得像个孩子。
吴政鸿所在班组主要是对入库机车“提票”处理,对出库机车进行应急抢修。倒班制,一个班8个人,要干24小时,车少时可以间休。24小时里,他和工友要对进进出出的近百台机车进行检修,而且要不停穿梭在室外的整备场上,频繁上下机车。冬天室外温度接近零下30摄氏度,特别是“鬼呲牙”的后半夜,脚冻得跟猫咬一样。每天车上车下钻来钻去,爬来爬去,吴政鸿和工友们都没个“人样”,脸上、身上都是油污,线手套一个月得戴坏五六副。
2月14日,大年初五。晚上7点40分,接班的工友陆续来了。交接完毕,吴政鸿换下工作服,走出休息室,妻子和1岁半的儿子正等着他回家吃饺子。此时,“破五”的爆竹声此起彼伏。不远处,XD3C0752号机车正缓缓驶出整备场,奔向1公里外的哈尔滨东站。在哈尔滨东站的候车室里,几百名旅客正等着它的到来……1小时前,吴政鸿刚刚为它更换了有些漏油的橡胶垫。
“作为锡伯人的后代,能为祖国万里铁道线和奔腾的列车站岗放哨,觉得很自豪。”吴政鸿说。
通讯员 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