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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大熊猫
2000年07月22日 00:44:31

本报记者 罗新宇

  熊猫被称为“活化石”。远在1000万年之前,大熊猫从食肉动物中分化出来,历经磨难,演变成以竹子为食的非凡族。

  大熊猫不仅是中国的国宝,也是大自然留给人类的宝贵遗产。1961年,世界自然基金会成立时,就从世界众多珍贵动物中,选中它作
为这一国际组织的会徽和会旗的图案,把它列为目前世界上濒临灭绝的10大物种榜首,用它来象征世界范围内保护一切野生珍稀动植物的极端重要性。

  此后,一些重大的国际活动,常选用大熊猫作为吉祥物,象征和平、团结、友谊。它那黑白分明、憨态可掬、温驯善良的形象,独具魅力的风采及奇特秉性,令世界为之倾倒。世界上不少学者在第一次接触大熊猫后,就深为所动,进而将大熊猫作为毕生研究目标而不悔。

  

  有人把大熊猫喻为“从第四纪冰川时期走来的勇士”。理由是面对240万年前开始的灾难性环境突变,大批的动物倒下来,包括恐龙在内。而憨态可掬,具有绅士般举止的大熊猫却奇迹般地生存下来。

  然而这最后的“竹林隐士”却受到了人类的威胁。砍伐树木、毁林造田,人类生活区域不断扩大,大熊猫的栖息地被侵占,它们不得不向高海拔地区退缩,群体越来越小,生存繁衍更为困难。

  值得欣慰的是,全世界仅存的1000余只大熊猫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建立保护区,成立人工繁育基地,改善栖息地环境,抢救贫弱的大熊猫……人类期待用自己的努力使大熊猫走出濒临灭绝的困境,与人类共享生命的美丽。

  日前,记者来到熊猫之乡―――四川卧龙自然保护区探访。

  大熊猫的朋友

  林木幽深的山沟,干净整洁的兽舍,青翠欲滴的竹子,热气腾腾的蒸馍,活泼可爱的大熊猫,走进卧龙自然保护区,听到了许多人们善待大熊猫的故事。

  陈仁武师傅60年代进山,80年代开始与大熊猫打交道,现在是年纪最大的饲养员。20年中,他救活了许多野生大熊猫。去年中心又接收了两只体弱多病的大熊猫。刚来时它们胆小怕人,不吃不喝。细心的陈师傅精选鲜嫩的竹子喂养它们,又放进苹果、甘蔗等大熊猫喜欢的甜食,每天少食多餐。几个月下来,熊猫长了几十斤。

  4月9日,世界首例大熊猫三胞胎中的“媛媛”精神不振,开始呕吐拉稀,兽医给她喂了些霍香正气水、庆大霉素,但是“媛媛”好了没有几天,病情又加重,开始脱毛并出现红疙瘩。4月27日,“媛媛”这个特殊病人被送到四川省人民医院。泌尿专家、儿科专家都来会诊,“媛媛”的病情通过网上发布出去,北京、上海、云南的专家也加入了会诊。最后确诊为急性肾坏死导致广泛的肾功能衰竭,生命危在旦夕。现在,经专家们的精心治疗,“媛媛”已经康复出院。

  一只生病的野生大熊猫倒在村民张天成家门口的竹林里,奄奄一息。张天成父子通宵守护。第二天,当地官员和专家闻讯赶来,把危在旦夕的大熊猫送到研究中心全力救治,脱离了危险。

  一只大熊猫6年来8次造访保护区的一家农户,因为它每次光临都受到最热情的款待。

  对大熊猫的爱超越了国界。这些可爱的山野宠儿得到世界各地无数普通人无私的捐助,在世界很多机场都有WWF为大熊猫设立的救助箱,它们的一举一动都随时成为各国媒体的重要新闻。

  突破世界难题

  熊猫受孕、产仔、育幼并列为熊猫“三难”,是世界科技难题。大熊猫每年只怀孕一次,每次可产仔一至两只,然而由于缺乏带双仔的能力。许多大熊猫都有遗弃幼仔的习惯,熊猫产仔后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些未被遗弃的幼仔往往会被体力不支缺乏经验的妈妈压死。因而大熊猫幼仔成活率一直很低。

  研究中心总工程师王鹏彦说:遇到双胞胎,我们就把其中的一仔拣出来人工饲养。由于刚刚产下的幼仔对外界的刺激反应很强烈,不停地发出尖锐的叫声,没有经验的熊猫妈妈会吓得赶紧躲开,把头埋在角落里。这时,我们把一个熊猫玩具撒上幼仔的屎尿,给熊猫妈妈玩,让它慢慢熟悉适应这种气味,然后把幼仔交给它。

  尽管这样,一般熊猫幼仔仍只能存活10%。

  1997年,研究中心的大熊猫5胎产下8仔,其中有3个双胞胎。但是,令人揪心的事发生了,不到一个月,5个幼仔在温箱里一会儿体温升高,一会儿不吃东西,一个接一个死去。

  严峻的现实引起了大家的反思:熊猫不适宜在无菌、恒温、密不透风的环境里生活,它们在野外恶劣的条件下却已经繁衍了200多万年。从此人工育幼采取了全新的思路―――生态育幼。

  育幼室排风扇取代了空调,借助先进仪器,对人工奶的营养成分作了调整,幼仔24小时不离人。这只仅有鸡蛋大小、体重53克的大熊猫幼仔终于在模拟熊猫妈妈的“怀抱”里活下来了。现在它已经长到十几公斤了。

  1998年以前,中心采用先自然交配然后人工受精的方法帮助大熊猫繁衍后代。但是当熊猫的精液稀释后,活性降低,维持时间短。针对这个问题,中心改进了人工受精技术,对精液稀释液配方作了调整。1998年,在母猫发情都不很好的情况下,人工受精取得成功,顺利产下3胎4仔。

  熊猫“妈妈”张和民

  位于卧龙自然保护区的中国大熊猫研究保护中心拥有世界最大的圈养大熊猫种群。是张和民带领一帮人改变了这里大熊猫繁殖失败的局面。38岁的研究中心主任张和民沉静温和,寡言少语。但是三句话不离熊猫。

  1990年,由于人工繁殖连续几年遭受失败,耗资数百万美元建起的卧龙大熊猫研究中心遭到了国内外普遍的斥责。在美国获得野生动物管理硕士学位的张和民和妻子就是在那时回来的。

  “当时,外国专家都撤走了,就连世界自然基金会派来一个兽医,工作几个月也回去了。60多位科研人员走了,留下来的只有五六位年轻的大学生。”

  他们模仿野外熊猫的生活环境,在室内设计树巢,在饲养场和后山之间建立了半自然状态的放养场,使熊猫的活动量大大增加。刚刚生仔的熊猫不会抚育幼仔,就给它放映熊猫带仔的录像;发情的母熊猫无法博得雄性大熊猫的喜欢,他们就把另一只讨公熊猫喜欢的母熊猫的气息传给公熊猫,使公熊猫兴奋起来,再进行交配。这以后的9年,中心共产下26胎、37仔,成活26只。

  这些年来,张和民与他深爱的熊猫之间产生了一种“特异功能”,好几次他在外面开会,忽然觉得熊猫妈妈要产仔,当即赶回来,果然就生了!叫人称奇不已。

  和熊猫相伴10个春秋,张和民对熊猫的感受是:研究得越多,知道得越少。他说这是因为熊猫的“不可重复性”。他的心愿是彻底解决大熊猫的繁殖问题,最大限度地保持熊猫遗传多样性,目前,还有40%的母熊猫、50%的雄熊猫不能正常繁殖。从2005年开始,他们将逐步将大熊猫放归野外,壮大种群。

  “熊猫要到大自然中去”

  大熊猫应当回到大自然当中。若人工培育的大熊猫最终难以适应野外生活,拯救行动就是失败的。

  去年9月7日,朱基总理来卧龙视察,风趣地说:“人有人权,动物有动物权,关起来不好,应放到大自然中去。”今年,国家林业局作出决定,圈出3平方公里兴建中华大熊猫园,让饲养的大熊猫逐步适应野外生存环境,最终放归野外。

  尽管生物学家成功地复制出大熊猫BDNF基因(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能更有效地预防及治疗大熊猫神经系统的疾病,也能够成功地从病死的大熊猫体内取出卵巢进行体外受精。但是,愈来愈恶化的自然环境还能给熊猫一个安全舒适的家吗?

  由于卧龙自然保护区还有5000多百姓居住。一些人上山采竹笋、打猎,严重影响了熊猫的安全。自1970年以来,大熊猫野外的种群数量仍在减少。经卫星图片显示的森林覆盖指数证明,四川省野生大熊猫的栖息地面积已由1974年的两万多平方公里缩小至1万平方公里,而且被人为地分割为18个小块孤立起来,其中大熊猫数量不足10只的就有8块。由于大熊猫栖息地的丧失和孤立,大熊猫的活动范围大大缩小,种群间就不可能再交流繁殖,加快了大熊猫的衰亡速度。

  一位熊猫专家如此描绘大熊猫面临的困境:“大熊猫所面临的问题有一些是它独具的,这是它在演化中同竹子结下不解之缘造成的后果。也有一些却是所有的物种面临的问题。污染、粮食、石油和矿产资源的竭尽或其他许多严重的自然问题,都不如为了眼前之利,毁坏自然环境和灭绝物种带来的威胁更大。”

  一位动物学家谈到拯救熊猫的意义:“拯救熊猫,使人们认识到物种的珍贵。没有任何稀有物种永不受威胁,所有的努力,无论多么有效,在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里只是昙花一现。最为重要的是:拯救熊猫,表示了我们对未来的义务和信心。我们一定要用人类的智慧和努力保障熊猫的前途,使这种动物在云雾缭绕的大山中永存于世。”

   

繁育难 难在精子太少(2000-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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