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6日,《中国青年报》刊登《上海个人信用消费尴尬刹车》一文。论及“刹车”原因,个人客户的信用风险———道德风险被置于第一位置,其次才是银行本身的粗放管理问题(当地金融界人士的主流看法)。
这个分析看似有理,但不足以服人。真要搞清“刹车”的原因,我看还得从国有银行高昂的营运成本及背后的体制弊端说起。
通过4年运作,上海个人信用消费的平均风险率是放贷笔数的1%,银行希望能控制在千分之几。百分之一与千分之几有差别,但差别不算太悬殊。评判信贷风险既得看实际风险率,又不可脱离“国情”。
个人信用消费在中国是个新玩意儿,比起银行放给国企的贷款动辄百分之几十的坏账率,再对比个人信用消费每百笔信贷才一笔问题信贷的实情,咱老百姓(个人客户)的信用已着实不低。再说,对个人消费信贷的坏账还该逐笔作统计分析,不见得笔笔都系个人客户恶意赖账引起。
家有欠债,吃饭不香。不是咱老百姓观念滞后,不屑“用明天的钱消今天的费”,实乃对个人、对家庭未来的生活稳定缺乏预期。也有个人因特殊原因(例如结婚)而又手头拮据,才会尝试向银行借钱提前消费。当然还有赶新潮的,但肯定不占多数。倘若将个人消费信贷业务萎缩背后的社会原因———深层原因搁置一边,一味拿个人客户信用欠佳作为业务量达不到预期规模的理由,显然“放大”了信用风险的实际影响力。
高估信用风险乃“虚晃一枪”,发放个人消费信贷无利可图才是银行的难言之隐。但银行无利可图,也不只是个“粗放管理”问题。说银行无法预知个人客户每月还贷的准确信息是“技术落后”所致,继而无法控制风险,也不能成立。
咱不谈国有银行的储蓄网点早已电脑化,咱只说个人消费信贷在国外已开展七八十年,那会儿还没电脑,人家咋没说“技术落后”?一家银行连客户每月有否按时还贷都弄不清,哪里还只是个“粗放管理”问题,分明是国有银行资产无人负责的问题。此问题是银行体制出了问题,也是国有银行产权改制滞后带来的老问题。
拿“信用”问题掩盖“成本”问题———银行效率低下问题,目前尚能迷惑一些外行人。只是这种迷惑已不会太长久,只因金融市场的开放已经启动。
前些日子,有学者在报纸上拿香港汇丰银行与工行作定量对比,两行的总资产和年业务量大体相当,可香港汇丰银行员工才4万人,工行用人则高达40万人,效率自然无从谈起。
追根溯源,国有银行的效率低下问题,属于成本居高不下的另一面,实质还是个体制问题。还是报上介绍,3年间工行系统已裁员7万人,明年还将再减3万人。
可咱们仍不妨替工行算算账,就算工行从明年起每年减人3万且连续减下去,要达到香港汇丰银行的水平,少说也得12年。然而,WTO留给国有银行的过渡期才5年,咱们还“拖”得起吗?
可以相信,银行的体制难题,业内的人士比外人看得更清楚。但有一条是明摆着的,当推出的金融新业务受挫时,还是少找客观原因,多找体制原因。如果下决心以体制创新来应对入世,何愁金融新业务没有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