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文艺舞台热闹非凡。不仅平均每个月都有两三台新剧目上演，而且，还有不少噱头、明星、官司、纠纷或者逸事纠缠其间。可细细盘点，热闹中值得回味的东西却不是那么多。

　 “是非”最多的演出———《翠花，上酸菜》、《徽州女人》

　 年初，由中央戏剧学院学生出演的时尚喜剧《翠花，上酸菜》连演16场。随后这一年，“翠花”几乎就没从人们视野里消失———惹上侵权官司，恐怕是“翠花”频频出镜的最大理由。5月，手握剧中背景音乐《东北人都是活雷锋》著作权的京文唱片公司将演出方中戏推上被告席，索赔48万元。围绕著作权纠纷的有关报道沸沸扬扬。不过，近日判决下来了，京文获赔数额让他们失望：不到两万元。

　 侵权官司暂告一段落的“翠花”最近又重返舞台，而且摇身一变更时尚，探讨“流星花园”、参与网上聊天……“翠花”的新主人声称，“翠花”将是年年翻新的品牌系列。但愿“新翠花”少惹点儿事。

　 11月18日在北京长安大戏院度过百场演出庆典的黄梅戏《徽州女人》，公演3年，历经否定肯定、批评赞扬的不同声音。而纠缠《徽州女人》身上的戏外“是非”也不少。第三次晋京，该戏主演、黄梅戏名角韩再芬竟然当众道歉：“对以前所说的不符合事实的话，要向媒体、观众及各界道歉。同时想通过新闻界，让大家能了解事实的真相。”韩再芬此番抖落出“前尘往事”，将《徽州女人》和某版画家数年的“恩怨情仇”提升至一个新的曝光层面。因为前有版画家发表文章畅谈“一组画引出一出戏”，韩再芬沉默；这回是韩再芬主动出击“澄清真相”。这场恩怨另一段不为人知的后续是，版画家“在沉默中爆发”，站出来找本报欲鸣冤叫屈，痛斥《徽州女人》之“阴毒”。

　 叫好又叫座的《徽州女人》有如此一波三折的身世，让人越发看不明白：“徽州女人”到底怎么了？

　 最“牛气”的戏———《威尼斯商人》、《巴黎圣母院》

　 12月20日，法国经典音乐剧《巴黎圣母院》在人民大会堂唱响。这台被称为“美轮美奂的视听盛宴”，让京城音乐剧迷趋之若鹜。

　 1998年在巴黎连演126场，50万张门票全数售罄，其后几年内创下剧场观众400多万人次的纪录，目前仍在世界各国做第三次全球巡演、曾被选为世界音乐剧第一名……这一切可能都是《巴黎圣母院》被爆炒的最大资本。本月18日剧团一行甫一抵京，便成娱乐媒体的聚焦对象。

　 而上半年英国皇家莎士比亚话剧团的一台《威尼斯商人》，同样盛况空前。据说为一睹“威尼斯商人”，京城一度一票难求。

　 有人说，各类“原汁原味”的“洋演出”争相来华邀宠，透着中国人审美取向和艺术视野的日趋多元。而这些极为“牛气”的演出，还衍生了一些“副产品”，比如艺术界的自省：咱们的演出缺点啥？要向人家学点啥？什么时候，最牛气的演出是姓“中”而不姓“洋”？

　 最民间的戏———记者“玩票”讲述小人物生存故事

　 一部叫《丑儿的春夏秋冬》的原创话剧眼下在京做跨年度的20场公演。戏的编剧兼导演，是某报文化记者。但这部“非院团制作”的民间戏剧，却又聚集了众多话剧界知名人士，比如大导演林兆华任艺术总监，最早的先锋戏剧旗手牟森任戏剧顾问，民间戏剧家张广天担任作曲，当代艺术家张慧出任舞美……只不过这些人加盟，统统蒙上一层“自发”的色彩，因而，这部戏的班子很“民间”。“很民间”的还有这部戏的故事———一个挣扎在生存边缘的小人物的一生命运。

　 当今社会，有人说，电影、唱片、广播，都成了流水线上的产品，惟一带有手工味道、可无限变化却不可复制的，只有戏剧。民间戏剧的力量所在，也许正在于其自由随意，有感而发。只不过，“丑儿”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最为“爱恨交织”的戏———《圣人孔子》

　 8月下旬，在文艺界毁誉参半的张广天沿着他坚持不懈的“红色路线”又进京。这回是思辩色彩浓烈的《圣人孔子》。十几场演出下来，照旧掌声骂声交杂。

　 不过，最为耸人听闻的一个说法是，“由于《圣人孔子》内容太疯狂，两名广州演员排戏导致精神崩溃”。从《圣人孔子》在北京的演出看，近乎偏执的思辩性语言、近乎疯狂的表演状态以及许多极端的表现方法，对于过分投入和敏感的演员而言，“精神失常”也不是一点可能没有。

　 有人总结，张广天的戏剧极会“挑事”。思想新奇甚至极端，表现方式激烈甚至疯狂。只要进入张广天布下的论坛，就没办法回避和逃离，想无动于衷是不可能或者说是不允许的。《圣人孔子》第一轮演出虽已结束了数月，但目前网上的争论还是如火如荼。这真是一个怪异但不得不让人关注的现象：为什么人们面对张广天戏剧总分为极端的两派？张广天到底给中国戏剧带来了什么？

　 最不像戏剧的戏剧———相声界齐唱《明春曲》

　 今年的京穗等地陆续演出了一部由相声界诸多大腕加盟创作的相声剧《明春曲》，首次把相声艺术同戏剧、电影结合起来，以相声的起源、发展为主线，把5段相声按清末、抗日战争、解放初期、“文革”及改革开放的历史时期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再现相声事业的几个转折时期相声艺人的不同际遇。

　 《明春曲》其实在6年前就曾演过8场，此番卷土重来特地加重了戏剧情节成分。但对这出戏，相声界内外说法不一，而主创方的态度是，“凡是来的都听得懂，凡是听不懂的都不会来”。

　 最“出位”的演出———唐诗话白荷马史诗、昆曲吟诵《罗生门》

　 12月19日，一出根据荷马史诗改编的“诗化戏曲”《奥德赛》在京公演。剧中演员穿戴传统戏曲服饰，舞美设计上也尽量体现出东方色彩。最有趣的莫过于，《奥德赛》没有一句唱腔，唱词全部用诗化了的念白吟诵，话白还借鉴了唐诗宋词的典雅风骨。据称这是荷马史诗首次在我国亮相，也是这部史诗首次“碰撞”中国传统戏曲。

　 用戏曲的“壳”装戏剧的“肉”，《奥德赛》不是首桩。比如今年7月底，北方昆曲剧院一帮年轻昆曲艺人就用昆曲吟诵了一番日本名作《罗生门》。创新也好猎奇也罢，艺术的探索总是无止境的。

　 应征者最为五花八门的戏———音乐剧《日出》

　 样子喜庆的陈佩斯的加盟，使悲剧色彩浓郁的音乐剧《日出》未演先赚足“眼球”。日前该剧向社会公开征集16名基本演员，而进入复试的10余人，没有一个是做音乐剧的！加之《日出》主创班子也是一个电影、戏剧、美声的“混合体”———电影导演导戏、美声演员唱戏、喜剧明星领衔，于是眼下正紧张排练的《日出》给人们留下一个悬念：这种“跨专业组合”将会托出怎样一个《日出》？

　 《日出》征集人员的这点热闹，反衬出中国音乐剧现状的深刻凄凉：一方面没有连贯性演出，专业人士纷纷改行；另一方面仅有的那点人才也没活儿干，人才也就越来越少。

　 最有“跟风”嫌疑的戏———话剧《英雄》、《十分钟，爱情来了》

　 电影《英雄》正在火暴公映，小说《英雄》也早已遍地都是，而据称“第一部将西方舞台剧和中国传统武术艺术结合在一起”的“武侠话剧”《英雄》也于12月27日“杀”上首都舞台。

　 尽管该剧导演口口声声说这出话剧情节与电影、电视剧《英雄》毫不相干，但他也还算坦白：给这出打斗话剧起名“英雄”，多少还是有些跟风想法。

　 一台叫《十分钟，爱情来了》的小剧场话剧，眼下在沪热演。全剧通过6段不同的生活场景，揭示了当不同身份地位的男女相遇时，爱情将会在什么时候发生，10分钟的时间里会不会有爱情来到。主创方并不讳言，从剧名到故事结构，创作灵感“脱胎”于今年戛纳电影节特邀多名国际大导演各花10分钟拍摄而成的主题影片《十分钟，年华老去》！看来，又是一桩照猫画虎的好戏。

　 最让人“难过”的话剧———《叫我一声哥，我会泪落如雨》

　 有人判断，先不说11月份上演的这部话剧能不能火，戏名肯定能成为2002年流行语。演出前，有人担心这部讲述“知识青年”这一代特殊人群情感、追求、拼搏、迷失、回归的故事的戏能否吸引现代年轻人，而该剧主创人员倒有信心：“以情写人，以情动人，以情暖人，只要是真情实意的东西就一定能打动所有人。”

　 不过，据说大幕落下，是一半观众泪流满面另一半观众叫苦不迭大呼上当。观众们的评价形形色色，就是没有创作者期待的人人哭湿几条手巾的场面。

最像小品的话剧—《谁家老婆进错房》、《他没有两个老婆》、《见人说人话》

　 4月，一部《谁家老婆进错房》请来笑星牛振华，全场笑声不断，台底下“低俗、肤浅”的骂声也不绝。9月底重新在京开演的讽刺喜剧《他没有两个老婆》，以及下半年笑星蔡明、郭冬临的《见人说人话》再接再厉，继续在大剧场里引爆笑声。尽管有人觉得“热热闹闹的很好玩”，但这类话剧终归逃不脱被斥为“大小品”的命运。

　 排戏是应该更尊重艺术要求还是更尊重娱乐要求？自然有很多人选择前者。但也有人辩白，好的戏剧一定是观众爱看的，之后才能传达创作者的艺术追求。

　 最为“少儿不宜”的戏———艰涩难懂的《璐璐》谢绝未成年人

　 今年的北京国际音乐节上演了一部非常先锋艰涩的现代歌剧《璐璐》。作为亚洲首演，《璐璐》自然是音乐节重头戏，票房对整个音乐节至关重要。尽管如此，主办方立场坚定：谢绝未成年人，理由是“情节复杂、表现手法过于前卫，不适合未成年人”。

　 该剧讲述风流的马戏团女演员璐璐周旋于男人之间堕落毁灭的悲剧故事，以此揭露人性的残忍，被认为“文化意义已经超过歌剧本身”。据说最大看点在于戏剧性和整体舞台效果，尤其是舞台制作手法极为现代。

　 但《璐璐》却遭遇多数成年人“婉拒”。很多人反映“看不懂听不懂”，即便是业内评价也是谨慎与兴奋参半。好在，让人摸不透的《璐璐》据说在国外知己也不太多，这足以让“璐璐”此行失落感不至于太重。

　 最“主流”的戏———《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万家灯火》

　 国家话剧院开院大戏《这里的黎明静悄悄》5月首演时连续半月场场爆满，票房收入近百万。10月25日起，又推出第二轮的9场演出。随后这部“诗话现实主义”的俄罗斯风情大戏还南下参加了上海国际艺术节。同样，近期公演两轮的人艺大戏《万家灯火》也博得满堂彩。尽管是部“主旋律”，可舞台上里外里全是金鱼池街里街坊的生活琐事，一句话：贴近百姓生活。

　 两部反映不同国度不同年代不同人种的戏，却是同样火暴，使人再度感受“现实主义的生命力”。同为现实主义题材，《足球俱乐部》、《萨勒姆的女巫》等也广受好评，也许真的印证了这类现实主义话剧的回潮？

　 最宝刀未老的戏———《绝对信号》一路照亮20年

　 1982年，由林兆华导演的《绝对信号》以一种真诚的“叛逆”倾向为中国戏剧界发出了小剧场运动的信号。今年的12月31日起，一批大学生在林兆华的指导下重演《绝对信号》，这被视为是“对中国小剧场运动20年风雨的一次真诚纪念”。

　 虽然20年后的今天，小剧场话剧在形式和数目上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已很难发现一些经典作品了。有人拿《绝对信号》中老车长的一句台词，表达对戏剧现状的忧虑：“我们乘的就是这么趟车，大家都在这车上，就要懂得共同去维护列车的安全。”重排《绝对信号》，动力或许正是来自这种对当前戏剧创作的不满足。

　 最让三十几岁人期待的演出———罗大佑围炉跨年度音乐会

　 罗大佑将他正式从艺20周年的纪念音乐会定位在一个温暖的词汇上，“围炉”，显然摆出一副与歌迷亲似一家的姿态。罗大佑不年轻，他的歌迷也不年轻，也许彼此需要从这场“围炉”中找到记忆中的温暖。

　 可以想像得到，12月31日晚，在新年钟声响起之前，守着这位47岁男人的，不会是满场的尖叫声和纸飞机，更大的一种可能是：在点点荧光中，万名已不能算年轻的男女一起进行“光阴故事”的大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