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单车队在山坡上突然停了下来,女孩冲进路旁的灌木丛,去采摘初开的蔷薇……那是14岁的记忆了。记得女孩笑意盎然地举着一束白色的蔷薇向我们炫耀:你们知道吗?蔷薇代表了谦卑而不被注意的美。
就是这样一束吗?脆弱浅白,多刺凌乱的小花。
那个年代的女孩都有自己的动画:打开花钥匙,就
有一件新衣裳;有自己的爱情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有自己的言情剧:心仪的男孩冲破阶级、家庭的樊篱,冲破一切阻碍去征服爱的世界。但2004年的女孩却希望自己重新去解释爱情,解释蔷薇的意义。
《蔷薇之恋》乍看是玩世不恭又善良地大开姐弟恋、兄妹恋、同性恋的玩笑,言情剧里的门户、伦理、性别的巨大鸿沟已经消失在同母异父,同父异母四兄妹的爱情对白里了。最原始的叙事模型也被打破了:王子爱上的是灰姑娘,而且在灰姑娘蓬头垢面的时候。
女主角的名字叫百合,也许是剧情设置里最平凡的女子,难免自卑胆怯:整日为发胖的身材烦扰,为自己暗恋着非亲生哥哥而痴狂,更为突然喜欢上自己的同父异母弟弟而苦恼。由此而生的台词是:他最讨厌丑女了,怎么会喜欢我。要是我能再漂亮一点就好了,或者瘦一点也好啊。
不被注意的美在爱情剧里让女主角受尽折磨,最终得享爱情。像可爱、温暖、善解人意等等形容词,都可以送给女主角,却没有“美丽”。
这总是一种现实,但却比现实更温存。它以种种物质化的展演来诱惑大众,却告诉我们要透过蔷薇脆弱浅白、多刺凌乱的的外表看到美好的心灵。这是爱情辅导师的工作,却不是进化论人格心理学要解决的问题。
进化论人格心理学假设,男性会更喜欢比自己年轻,外表有吸引力的女性。撇开爱情的浪漫、婚姻的责任不谈,谈情说爱是一项功能性很明确的行为。1994年一项针对全美未婚成人进行的调查更明确地支持了这一估计:性别的差异驱使着男性在选择约会对象时,比女性更看重生理的吸引力,也驱使着女性为了赢得男性的注意,而充分显示自己的诱惑力。所以,在那些充分展现女性美和传统女性温良品质的假想情敌面前,百合不得不经常溃不成军。
我们可以安慰自己,这毕竟是美国式的假设与实证,我们可以不去相信。但似乎是为了最终给肤浅的性别进化论一个印证,Buss1989年的跨文化研究在6大洲5个岛33个国家37种文化间进行了广泛的调查(包括南非的祖鲁人、印第安的古亚拉蒂人和巴西的圣卡塔利纳人),结果显示:男人们大多认为漂亮的外表很重要,而女人们不关心男人是否英俊,大都把理想中的男人描述为可依靠、有抱负、事业心强,有良好的经济背景(除西班牙以外)的人。
姑且不论这调查是否又会为“男权控制社会罪恶论”增添新的资料,但大部分的研究者还是很清晰地看到,进化论人格心理学只适用于那些单纯想建立亲密关系,却对生儿育女不感兴趣的人,而对那些从爱情走向婚姻的男人和女人是不适用的。
可问题是,也许所有的言情剧都幻想最终走向婚姻的圣殿。因此,进化论人格心理学家的理论速配必然成就了屏幕上的爱情速配:所有人都希望俊男靓女终成眷属。但此时,女主角想要唤得男主角的注意,单靠一枚花钥匙显然已经不够啦,更何况这枚花钥匙还是来自蔷薇那谦卑而不被注意的美―――如果换你做导演,你又该怎样安排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