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1989年11月9日，柏林墙在数万柏林人的冲击之下开始分崩离析。

　 1989年11月9日晚上，民主德国（东德）执政党统一社会党柏林区委书记沙波夫斯基向媒体公布当天举行的党中央会议的内容。为了回答意大利安莎社记者的问题，沙波夫斯基在念稿时误把一条应在第二天才公布的消息也带了出来：“因此，我 们决定通过一项规定，使民主德国公民在边境口岸出境旅行成为可能。”东德电视台现场直播了新闻发布会。所有的外国通讯社马上发布消息：民主德国开放边界，柏林墙不复存在。这个消息宣告了民主德国末日的来临。

　 柏林沉浸在一片欢乐中。在西德首都波恩，联邦议院中断了会议，议员们激动地唱起了国歌。

　 柏林墙倒塌以及一年之后德国的统一，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也预示着一个时代的来临。它在世界历史中的重要性无法比拟，尽管我们可以简单地将其表述为：东方和西方合二为一。

　 中国有句老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强烈的德意志民族感情促成了德国的统一，隔绝相望45年的德国人民重新相聚。15年后的今天，人们早已在彻夜狂欢中醒来。生活的残酷似乎已经使德国人忘却了柏林墙倒塌的意义。

　 今年9月一项民意调查结果震动了世人，1／5的德国人希望重建柏林墙，德国西部居民中对其倒塌表示不满的人数远远多于东部居民，分别占24％和12％。西部人被认为“傲慢、似乎无所不知”，而东部人被指责为“永不知足、没完没了地抱怨”。

　 柏林墙倒塌15年后，一座心墙依然耸立，造成了“同德不同心”的特殊现象。在德国东西部人民的相互不满中，滋生了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东德的文艺复兴。

　 从人们固有的思维模式来看，东部所代表的是落伍、非现代化的地区；相反，西部则意味着进步与繁荣的国度。掏钱的西部人处处表现出比东部人高一等的姿态，双方的隔阂也日渐扩大。越来越多的东部人意识到东部人是区别于西部人的一个群体。据今年8月的社会抽样调查，12％的东部人希望脱离统一的德国，虽然持这种观点的人从东西德统一后就一直存在，比例也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但这至少从侧面反映了东西部之间的隔阂从未消失过。

　 由于40多年的分离，东西德人在两个不同制度下的发展，双方的思维方式都有着巨大的差别。统一初期，政府并没有深刻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乐观地认为可以轻而易举将东德人改造成西德人。不幸的是事情似乎并没有完全按照政府当初的意愿发展。也许在统一初期，东部居民被西部的物质生活吸引，并且政府的援助也确实使东部人在短时间内迅速感受到了西方世界物质文明的丰富，这种思想上的差异被暂时掩盖了。

　 笔者在德国访问时感受了东部人意识的觉醒。汉学家沙博告诉笔者，东部人开始慢慢还原自己，东部人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被全盘否定？以前的民主德国并不都是愚昧和落后，而西德除了带给他们希望之外似乎没有什么更真切的东西。东部人认为，我们为什么不用我们以前的东西呢？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坏的。

　 在柏林，对于东部的否定到处都可以感觉到。在德国联邦议会大厦中，有一个法国建筑师设计的建筑非常有特点，德国议会各个历史时期的议员的名字都被镌刻在上面。笔者指着1945年以后议员的名字，好奇地问他们是东部的，还是西部的。年轻的讲解员小姐微笑着，但嘴角带有一丝轻蔑：“当然是西部的，东部哪有什么民主？”

　 据2004年公布的一项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在柏林墙推倒15年后，有75％以上的东部人认为共产主义是一种好理论。东部地区半数以上的人对民主不再抱有幻想。大约25％的被调查者认同以下观点：“除了民主之外，还有更好的执政方式。”

　 15年来，东部和西部的概念并没有终结。在德国，很多人似乎张口必谈东西之别。最具代表性的是柏林，不论政府下多大力气融合改造，柏林在风格上，永远是两个。只有在柏林墙的遗址前，嬉戏的游客在忙着摆各种姿势照相的时候，似乎提醒了笔者：德国已经统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