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是滇东南苗族一年一度的“踩花山”。每年也只有这个时候，张海燕才会换上当地女孩子的传统服饰。按照习俗，“踩花山”是苗族男女青年彼此求爱的日子，因此张海燕和她的姐妹们会盛装以待，羞涩地等待着邻村男孩子的到来。

    张海燕的百褶裙，安静地躺在床上。十几年前，女孩子们会拿着竹筒制作的土电话，给男孩唱山歌听。但现在，她们只是在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才穿起那条昔日的百褶裙。

    哀牢山里生活着很多苗胞，在蒙自县周围，就有花苗、青苗、白苗、黑苗等支系。张海燕说，所有支系里，她们青苗的衣服是最漂亮的，除了头饰，衣服的颜色也要好看些。

    苗族是中国最古老的民族之一，据说苗人的百褶裙上勾勒出了他们的历史。滇东南苗族妇女的裙子上有三大条平行花边，传说最上面那条代表黄河，中间的代表长江，最下面的则是大西南。对于芷村镇的苗族女孩来讲，不管平日里如何穿惯了牛仔裤，在节日时都必须换上传统的百褶裙，因为它蕴含着对祖先迁徙的追忆。

    按照“踩花山”的习俗，每个镇子要在新年前选好场地，竖起“花杆”，等待着节日的到来。这个节日起源于求子仪式，因为苗族先民相信，妇女怀孕是神灵所赐。可是现在，这种生育主题渐渐被遗忘，“踩花山”的概念，也接近于节日里的赶集。张海燕说，芷村的花山场上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吹芦笙了，她们大年初二都要去几十里外的羊街子，因为那里才会有男孩来搭讪。

    张海燕提到的羊街子镇，地处蒙自与文山的交界，这儿的花山场是最热闹的。这里有一片松林，刚好适合年轻人幽会。他们结伴而来，在一起聊天，碰到情投意合的对象，就会约了单独谈心。整个蒙自县，也只有羊街子还保留着“踩花山”的原始含义，每年山花盛开时，这里的盛名便引来无数的青年男女。

    《苗荒小纪》中写到，苗族男女“或挑以言，或逗以歌，两情相悦，立可恋爱，桑间濮上无限自由”。从前，在“踩花山”时彼此相爱的情侣，即使遭到父母的反对，也会坚定地追求爱情。一般来说，苗乡的恋爱较为自由，只要两情相悦，便没有什么难处。

    在羊街子的花山场上，你可以看到一个古老民族正在逐渐融入今天。吹芦笙的人虽然少了，但张惠妹的歌声，却开始飘在花山场的上空。这个节日，不再以爱情为惟一主题，人们更多的是享受节庆，给家中添置些东西。这里还有斗牛比赛，那是附近的苗族村寨里，最热闹的话题。

    正月里，当中国的很多地方还是寒风瑟瑟时，哀牢山里的桃花已经盛开。古老的滇南苗人，在这片土地上享受着节日的快乐。虽然已逝的流年不再，但他们仍然享受着，这大山里的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