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从话剧《切·格瓦拉》、《圣人孔子》到《左岸》“理想三部曲”系列的艰难探索之后,“新左派”、“先疯导演”张广天在狗年春节又以“混饭”为名带着他的新书《人类的当务之急》出现在公众面前。
强调“人人作秀”的张广天,当然要为自己的新作“煽风点火”,不过此次宣传似乎有点特别。张广天不仅在其博客网站上贴出他的新作节选,还公然抛出“骂张广天有奖”活动,该活动要求,骂人者只可围绕《人类的当务之急》开骂,如果“骂得狠,骂得准,骂得多,骂得哥哥我坐不住”还可获得奖品若干。
此言一出,引得数千网友蜂拥而至。
有网友说,一向以“无产阶级”自居的张广天,忽然大谈孤独、灵魂、个人、自由。还说,“没有我,太阳为什么要出来?河流为什么要奔腾?山川为什么要秀丽?女人为什么要娇艳?”这番话让很多人一时“眼镜”跌落无数。
也有网友说,《人类的当务之急》是个恶题。张广天是谁?为什么可以言说全人类?还告诉我们说“当务之急”。明明一切井然有序,说什么警世钟似的危言。
还有人说,最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本恶书。万恶之首,在于它破坏了别人的阅读习惯。
不过,为张广天新书的反叛而正气得跳脚的人或许有所意外的是,狂人张广天的家,一点也不狂,四壁落白,书柜、钢琴、方桌、木凳,见不到一丝搞艺术的人少不了的奇奇怪怪的装饰和摆设,全然一副典型的80年代“无产阶级生活”。
慢悠悠地点燃香烟,烟雾缭绕中,“狂人”张广天又恢复了一贯的张扬。
“文化不能成为迷信”
就像张广天所有的戏剧一样,《人类的当务之急》没有情节,没有人物,从头至尾充斥着思想的撞击,情感的冲突。第一部分写一个叫京不特的人的传奇故事;第二部分是导演张广天的自我独白;第三部分忽然跳到一则活色声香的神话故事;最后一部分是他的排练秘闻。这样的文体,破坏了有修养的读者通常的阅读习惯,难道这个“先疯”了的导演要到文学小说界来“炝活”,要实现解构主义之后的文本革命?“没错,这就是纸舞台,是新文学的试验田。”按张广天自己的解释,这样写是为了“让读者获得阅读的自由、观众获得观剧的自由”。
张广天说:“不管是传统的文学还是传统的戏剧,都貌似深情地在那里讲述故事,到头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让你跟着他的思路走,让你解除思想武装,在感动得鼻涕眼泪都止不住之余,迷信了他的说教。人家教训你,你还掏钱买票买书,你真是个猪头!”
于是,张广天这种“搞恶写作”使你信服,让你觉得《人类的当务之急》这个题目成立了。因为,张广天不在教训,不在昭示,而是从头至尾在革这个题目的命。
张广天说,书的作用不是影响别人,也不是灌输别人某些意识,只不过是提供一些信息。“文化不能成为迷信,写这本书,目的在于改变我们跟着精英走,跟着导师找人生的奴隶盲从。”
“我是新理想主义”
“人类失去理想,世界将会怎样?”这是张广天在《人类的当务之急》封面上提出的问题。
去年上半年,他上演了名为“理想主义三部曲”的三部话剧《切·格瓦拉》、《圣人孔子》和《左岸》。三种互不相干的理想,惹得所有人紧追逼问,究竟什么才是这个时代的理想。到底是格瓦拉的革命,还是左岸的爱情,抑或是圣人孔子的传统?
显然,张广天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自己和观众在这左右冲突中把迷失的自我找回来。“不论是格瓦拉还是孔子,这样的理想都是别人的,在这个看起来理想真空的年代,摆脱他人的理想才是最大的理想。”“理想是在个人选择基础上成立的。”张广天同时也标榜,他是新理想主义———即个体主义的理想之路。
张广天认为,上世纪80年代,人们从“文革”的极端群众意识中摆脱出来,开始追求独立思考。但是,上世纪80年代的人道主义和文化革新,一样把人带到了崇尚西方文明的“洋迷信”运动中。崔健音乐会的万人鼓呼和央视春节晚会的全民观赏,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差别,都只是从一种风潮倒向另一种风潮。
这几年,罗大佑的围炉音乐会和崔健的演唱会,不再出现以往的热辣场面。在张广天看来,这是好事。他认为,人们至少已经从大集体理想主义过渡到了小集体理想主义,可以选择的东西多了,可以参加的俱乐部也多了,人们渐渐开始有了自主意识。
张广天的这种乐观情绪,与当前社会上人们对红色经典的怀念,对上世纪80年代人道主义的回归,似乎很不一样。在他看来,后两者大都是在无视当今生活、无视年轻一代选择的基础上,责怪理想缺失的牢骚,而他的这种情绪“则是肯定年轻一代的个人关怀”。
张广天认为,人们从集体生活和追星热情中淡出,开始营造爱情生活的小蜗居,是对自我的肯定和发现,是通向个体理想选择的起点。“人们不再捧别人的臭脚,不再对群众性活动表现出热情,是成熟的表现”。
“舞台艺术片是中国特产”
作为新锐戏剧导演的张广天,他的个体理想主义,还渗透在他所创作的戏剧表演形式上。去年11月,他推出的“理想主义三部曲”DVD版,就贴上了“符合现代人个体主义自主选择规律”的标签。
张广天把“理想主义三部曲”DVD,定义为舞台艺术片,是指以分镜头电影方式拍摄的舞台演出。
“其实,舞台艺术片,就是中国的特产样板戏”,张广天进一步解释说,舞台艺术片有良好的传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的首创,它曾经为不能或无法到现场的广大观众提供了欣赏现场演出的便利。我们以往看过的很多优秀剧目都得益这种手段,如歌剧《洪湖赤卫队》、《江姐》、《梁山伯与祝英台》、《红楼梦》等等。
张广天说,他的舞台艺术片只是拣起我们自己的绝活儿,并在此基础上运用了更多当代技术而已。
他甚至断言,舞台艺术片的广泛应用将来会使现场片走向绝路。对导演来说,现场艺术片制作成本高,劳神还劳人,对观众来说,票价高,观看时间受限制,不符合现代人个体主义自主选择的规律,受众必然有限。舞台艺术片制作成本低质量高,用DVD的方式就能把当代戏剧推到千家万户。“尽管,这对我来说也许会少赚不少钱,但是,对于中国的艺术发展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