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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越的种子结下苦果
2006年03月01日

息稚

    近年来比较闲,有了些外出旅行的机会。和朋友们逛街购物多了,突然发现自己对于某些东西有着与众不同的偏好———那些闪闪发光的衣服、饰品!

    从金银首饰到玻璃挂件,连服装上的亮片都能吸引我的目光。于是大把的银子花在了那些“土得掉渣儿”的东西上,每每极尽忏悔却又不能自制。渐渐地,这个爱好几乎成了我与别人同游购物的障碍……

    那天不经意间向妈妈透露了这一点心事,没想到她只是淡淡一笑:“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我马上翻箱倒柜找出全部可以找到的儿时照片……没有啊!哪儿有闪光的东东啊?哎……有一件!那是一张我5岁时的照片,长长的头发,稚嫩的笑容,上身穿件漂亮的短大衣,下身是一件绣着亮片的喇叭裤!

    我小时候是幼儿园里有名的小美女,因此毫不张扬地轻易赢得了许多宠爱。比如我照相的这身衣服,其实不是我自己的,是老师帮我从其他同学的身上“借来”的。这种喇叭裤在当时可算很特别,据说是小朋友的亲戚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带来的。

    那些无形的优厚待遇至今记忆犹新。我记得当时的感觉就是:我是最漂亮的,最优越的,所以值得穿最好看的衣服。而且,每个人都应该发现和赞美我的美丽,并优待我。看看照片里矜持的姿势,就能够想像我从前的自我感觉是多么好了。

    现在想来,在当年的我眼里,这条很特别的亮片喇叭裤就代表着优越。难怪我那么喜欢闪光的东西!

    所以———我有的时候挺感谢命运的安排。虽然我从小长得漂亮,但生活并未给我更多青睐。在童年经历了一场磨难之后,我变得沉静、敏感而多思。否则,以我当时的待遇和自我感受,我恐怕会发展成一个性格张扬,不懂得体谅他人感受的女孩。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优越与沉静的结合又让我体会了另外一番人生滋味。幼时被宠爱与被磨砺的经历让我学会了在沉默中被动地等待,我觉得大家,尤其是老师、领导应该很容易地发现我、重视我、优待我。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事实并非如此。

    有一次,小学班主任在表扬班里学习尖子时,竟然忘了我。因为我太沉默了。这件事给我的刺激很大,直到如今我脑海里还能清晰地浮现出班主任当时的样子,感受到自己内心焦虑和失望的心情。后来工作了也是如此,我不喜欢张扬,甚至忽略应有的展现,认为自己做得好的事,领导就应该知道,但是领导却总是不知道……一次次地失望之后,我开始抱怨,甚至觉得老师、领导都是有眼无珠的家伙,觉得世界太不公平,开始愤世嫉俗……上述种种加在一起,让我的性格变了许多,从小时候的阳光、自信,变得易怒、自卑,说起话来也越来越尖酸刻薄。

    这些年里,我的世界里惟一不变的就是对于闪光物品的喜爱了:平时不戴首饰,家里却存了一堆闪光的饰品;明知道瓶瓶罐罐多了没用,却大件小件展品般地满屋子陈列……

    我强烈感受到“闪光光”对我的吸引。每当面对它们,我的内心都会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熟悉的激动。每当我在身上试戴它们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和它们一起闪光。而“一起闪光”就是照片里那个5岁女孩的感觉。

    看照片的那天,我突然发现,我喜爱的“闪光”背后,其实隐藏着一颗充满期待的脆弱童心。它向往光明,但却步不前,它渴望承认,却羞于展现。多年来心头的那个结在这一刻突然松动了:也许这个世界并非如我想像得那样冷漠,也许领导、老师并不是真的有眼无珠……

    我开始尝试改变,主动展现自己、抓住机会,我发现自己的人生态度比以前积极了,情绪中的正向名词也越来越多。现在,那些“闪光”依然如昔,依然可以迷惑我的眼睛,但是激动过后,我清晰地知道我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发光,而不再需要它们的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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