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4月的新年,金边的人们会举行盛大的狂欢活动,地点设在乌通寺。虽然老人们会来到寺院,烧香问佛,但新年派对的主要内容,还是年轻人的狂欢。 柬埔寨的新年,就是我们傣族的泼水节,按照传统,这里的新年是要泼水祝福的。但这种传统的庆祝方式,现在已不多见,只有晚间的洞里萨河畔,还有人骑着摩托车,幸灾乐祸地把水泼到路人身上。
在乌通寺的狂欢中,年轻人用另一种方式来代替泼水,他们把爽身粉抹在异性脸上,无论男女,都可以随意地传递暧昧。由于只能抹异性,因此,漂亮的女孩子往往是最倒霉的,她们脸上的白粉越多,说明越受欢迎。女孩们虽然面露不悦,心里却甜蜜得很。
人类学家说任何一种仪式,总是象征性的,它们大多是社会生活的反映。而且在很多时候,仪式所要表达的情感,是与现实生活相反的。比如在柬埔寨这个佛教国家,就有一个如此放肆的新年狂欢。或许高棉的年轻人,已经在这恬淡的氛围中压抑得太久,因此在发泄时,反而要更加放纵。有时候,看着金边街头的霓虹闪烁,我恍惚觉得,自己是可以理解这个国家的。金边的夜总会就是在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物极必反、乐极生悲。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这个道理。
我穿行于狂欢的人群中,看这个国家最不加掩饰的一面,慢慢地,自己竟也兴奋起来。由于是外国人的缘故,我也被抹了不少粉,一圈下来,浑身都是白色的。成年人抹粉时都很礼貌,他们先是征求你的同意,得到允许后才献上祝福,为你轻轻抹上一些白。而那些小姑娘们则不管这些,她们一拥而上,恨不得把爽身粉倒在你的衣服里。
记得当时我想抹一个满脸白粉的姑娘,没想到她先是尖叫,然后走过来替我抹粉。她的手指从我的额头上一直滑下,眉尖、鼻子、嘴唇、下巴……当我惊讶之际,她却忽然跑得远远的,那些女伴们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的日子里,每当我回想起金边的狂欢,总会觉得欣慰。这些年来,自己从来不去标榜什么深度旅行,在旅途中,也很少和当地人搭话。我更愿意躲在一边,静静地用眼睛去看,然后像徐志摩的诗,轻轻的来了又去。可是在金边时,我总情不自禁的为这里的人与物所感动,似乎连平日里的冷静,都很难做到。
我是如此喜欢这座城市,那是一份和当地人融洽得不知所以的回忆。回想这个国家的历史,曾是如此的苦难深重,或许也只有经历过那些的人们,才会不加掩饰地让快乐来得如此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