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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案惊奇
千人圆一梦
2006年03月29日

本报记者 包丽敏

    朱德春给当地一家报纸打求助电话时,完全没有预料到后来的故事。

    当时他8岁的女儿欣月患了脑瘤,双目失明,不久于人世,而家里已经没钱买米下锅,能卖的都卖了,包括煤气罐。他只是想“试一试”,也许有人能帮他闯过困境。

    长春市《城市晚报》的记者陶彬很快出现在他那间10多平方米的平房里。当记者问起欣月还有什么愿望时,小女孩说想去北京天安门看升国旗。

    欣月在去年10月的一天突然摔倒在学校操场上。此前,她是班里的小旗手。据说,每次看到国旗,她都会带着6岁的弟弟一起敬礼。她爱看《新闻联播》开始前奏国歌升国旗的场面,“看完这个场面,才让换台。”朱德春说。

    陶彬的第一篇报道以《绝症使她再也看不到升旗了》为题在3月17日刊出。当即有读者打电话来表示,愿意资助这对父女去北京。

    从爸爸嘴里听说可以去北京了,欣月躺在炕上笑个不停。可是,这时她的脚和腿已经变形,脑部严重积水,医生说,从长春到北京的路上,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建议不要去北京。

    朱德春没忍心把这个消息告诉女儿。他想了一夜,第二天告诉陶彬:他想带孩子在长春转一圈,然后找个升国旗、奏国歌的地方,告诉欣月那里就是北京天安门。

    父亲的“阴谋”登上了报纸。报社不停地接到读者的电话。雷锋车队打电话来说,愿意拉着欣月在市里转悠,让她以为是在去北京的路上;几家学校打电话来,说愿意为欣月举行一个特殊的升旗仪式;一位专业导游表示,愿意在“去北京”的路上,为欣月讲解北京……

    一名读者流着泪在电话中说,让所有关心着孩子的人都来想想办法吧,8岁孩子在黑暗世界里就这么个心愿,大伙说什么也要帮她实现得亮堂点儿。

    “或许您有更好的思路,或许您可以帮孩子的爸爸想到更加细微的、不可忽视的‘看’升旗的环节,只要是能帮孩子爸爸实现这个最简单的美丽‘谎言’,请悄悄告诉本报。”《城市晚报》的报道说。

    有人愿意充当升旗仪式的观众;有人愿意扮演“北京”公交售票员;共青团长春市委表示,要尽最大努力帮助欣月;东北师范大学的学生在网上发出呼吁:帮欣月圆梦。

    各方人马在报社磋商妥当,3月22日,“戏”开演了。

    雷锋车队出动了三辆车,长春一家医院派出120救护车与5名医护人员随行。为了模拟逼真,路上要经过“沈阳收费站”;到了“北京”,将会出现一名交警,以尾气超标为由将车拦下,换乘公交至天安门。

    一名到长春出差的地道的北京人吕先生,在这场“戏”里,先是扮演“收费站”收费人员,再扮演交警,最后扮演公交车售票员。

    “是4路吗?”人们假装大声问。

    “上哪儿啊你们?”这位“售票员”操着京片子回应。

    “上天安门!”

    “那正好儿。上来,上来!来,帮个手儿,帮个手儿!”

    “4路公交车”上坐着大学生志愿者。他们被要求用外地口音交谈,并评论窗外的“北京”风光。凡是东北口音的志愿者,被要求不得出声。几名外地口音的学生还得假装向“售票员”问路。

    而“导游小姐”两夜没睡,已经将北京景点导游词背得烂熟。

    “天安门”设在长春市公共关系学校。当最后欣月坐着轮椅被人群簇拥到升旗现场,朱德春看到现场2000多名学生统一着装,整齐列队,他“自己都惊呆了”。

    因为欣月看不见,仪仗队的学生们被要求“踢脚时能踢多响踢多响”。

    欣月的脑袋一直无力地歪着。国歌奏响,她突然“嘿”地一声笑了。她想敬个礼,但手只能勉强举到耳朵边,脑袋还是歪着。

    “大家都哭了,只有欣月一个人笑着。”记者陶彬说。她是直到国歌奏响时,才敢凑到欣月的身边,因为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抽泣声,让欣月听到。

    升完旗,那位吕先生亮开嗓子叫卖:“卖地图啊,地图,地图!”志愿者们又操起外地口音假装逛“天安门”。

    “我也就是顺嘴一说,”朱德春在事后提起当初的“创意”时说,但现在,“我自己都觉得去了趟北京。”那天,他的大手领着欣月的小手,实现了女孩第二个愿望:亲手摸一摸“国旗护卫队”叔叔的帽子和徽章。

    新浪的网络调查显示:约70%的受调查网友“被这个美丽的善意谎言所感动”。

    有评论说:“感动我的不是欣月的命运,而是人们在拯救自己,拯救自己冷漠已久的心。”因此,“感谢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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