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漓江的江面上吹来,让我看见云雾间座座妙峰的笑脸,观赏这“缠绵罗带青,亭立玉簪碧”的桂林。如今,又结识了一位写诗的“新秀”雷熹平,他的文字与笑容让我感受到了诗歌的温热。 这位“新秀”多少有些特别。他是一位领导干部,作为地方官员而钟情于诗,不求诗名而纯属业余兴致;他虽已近耳顺之年,却成了厚积薄发的新客,近年来从《三合花》到《峰险美》连续出版了6部诗集,可谓诗界的一个奇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桂林的山水既养人又养诗。历代写桂林的诗词名篇多达5000余首,一代又一代的桂林人薪火相传,锤炼着诗歌文化的品质。
在雷熹平创作的诗词中,不难看出其双重的文化身份。作为“为官”者,写出了如《第一次》、《风中老人》、《爱人的朋友》、《自责》等对民意、民情、民怨的体察,也写出了“待别人,多爱心,莫亏心”(《常乐》)、“光明全天候,服务公共忙”(《极昼》)等直面时政、官德的好诗。作为“为诗”者,则是自在的诗意表达,很多诗来源于大自然、大社会的种种事象,经由想像的升腾,返回意象的凝结,融入哲理的思考,时而由“春晓急雨”而联想“洗涤从来事,前进靠搏击”,时而由昆明的“石林”和桂林的“峰林”而悟得“海为父,石为母,同胞生,各千秋”,时而又由“千鸟乱鸣”而思索互补、协调、有序的道。就诗歌艺术本身而言,诚如他在《三合花》中的自白:“写景抒情和明理,几锤几炼合一体;旧诗新诗和民歌,各取其长结新果。”他不拘泥于旧诗的平仄和格律,也不像当下某些新诗那样散漫无羁。既放开手脚自由书写,又遵循诗之律动所需的相应规律;既保持儒雅的言说,又让活在今人唇舌上的口语和民间话语入诗。
记得鲁迅先生曾在《诗歌之敌》一文中说过,诗本来就是“醒过来的人发出的真声音”。“醒过来”方有彻悟,“真声音”可达真谛。作为求真务实的明白人,雷熹平的这本《智性的彩翼》,集中遴选了300余首哲理诗,真情、真言、真性、真意、真释构成了他创作的核心内容。从《破山飞谷》、《求》、《最好》、《长短》到《夏夜阵雨》、《交锋》、《用脑》、《曲线》,从《离别有感》、《动》、《有益》、《守时》到《桂林神韵》、《强弱》、《空白》、《活在长河里》,他总是于平凡的客体对象中,悟出某些人生的哲理,在思维的靶心萌发诗意之光。
在我看来,哲理诗是诗创造中很重要的,也是难度很高的一类。自从柏拉图将诗从理想国(即哲学的王国)中放逐,情感与哲理、意象与抽象似乎被归为二元对立的事物。对于这一偏见的严肃的回应,需要一代又一代的诗人审视并探索诗歌艺术如何展现“智性之美”。看得出来,雷熹平所感悟的哲理都是来自实际,来自“平平淡淡才是真”的人生。他的哲理诗不属于那种喧嚣和张狂的叫喊,而是一些宁静平和、沉思默想的诗句,是一道道投射于日常生活、现实事物上的辩证的目光。
我当然不是说雷熹平的诗作已日臻完美。他在诗质的开掘和诗律调遣方面仍有许多需要拓展的空间。但他业已获取的成果已经证明,一个爱诗、为诗的人是人文精神的富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