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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多平方米的小屋,8个上下铺,仅有一扇窗。这是吉林省长春市某女子公寓的一个房间,这里,每张床铺的月租金是 100元。
在这块小小的栖身之地,住着7个怀揣梦想到城市打工的女青年。她们都是初中毕业,最大的28岁,最小的不到20岁。
公寓的老板娘说,住在这里的年轻女孩们都只是匆匆过客,“有的人越干越好,就出去租房了;但也有很多人干不下去,就回家继续种地去了。可不管怎样,那些肯吃苦的人,都不会白干”。
学历低年龄大为了儿子也得努力
清晨6时,姐妹们陆陆续续上班去了,只剩下冯兰蓬头垢面地靠在床上,无聊地摆弄着手机。上周,28岁的冯兰失业了。
“看,我儿子!”冯兰掏出一张小男孩的照片,说:“我20岁时就结婚了,可直到有了儿子丈夫才说‘不合适’,最后一拍两散。现在儿子由我妈带着,为了儿子我也得赚钱呀!”
“我上一份工作是在市场给人卖海鲜。白天忙完了,半夜还要蹲在冰库里‘抽条’,把海鲜袋打开,挤出三五两,再用封口机封好。一直忙到很晚,穿得挺厚,仍冻得不行。”冯兰红着眼睛说,“就这样一个月才700元,后来因为效益不好,我就被辞退了。”
有人劝冯兰到人才市场去看看,她十分夸张地笑起来说:“那地儿我敢去?那都得是有学历的人!咱可不去遭那白眼。”冯兰认为,找工作口才最重要,“我嘴太笨,上次找了个卖衣服的活儿,老板要求把50元进的货卖到180元,可一听见有人跟我讲价我就慌,不知该说啥”。
“3年前我考了驾驶执照,就想着能开个出租车,可3年了,没人要女司机。”总结找工作屡屡失败的原因,冯兰觉得还有一条:“我都28岁啦,有那么多年轻小姑娘去应聘,谁还用我呀?”
次日一大早,冯兰又打起精神出去找工作了。她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收获,更不知道,即使应聘成功,她又能干多久。
风里来雨里去 虽有业绩维权不易
21岁的李华不仅年轻,还曾经有一份颇“有些业绩”的工作。
李华在某酒业公司做推销员,在姐妹们眼里,那活儿“不是女孩子该干的”,风里来雨里去,每天回到公寓,累得连话也懒得说。好在经过一年多的打拼,她有了比较固定的客户,可当大家都觉得李华苦尽甘来时,她却想离开这家公司了。
“当初进公司,老板只是口头讲了工资和提成,也没签劳动合同”,为了赶紧上岗,李华当时没敢要求什么。去年6月,李华想让公司给结算一下上半年的提成,可老板一拖再拖,最后钱虽然发下来了,却比原来说的少了一半。
“连基本工资都拖欠,真让人忍无可忍”。李华想过“上告”,可苦于没有证据,又找不对门路,愁得满嘴起泡,有时,她会撂下两句狠话:“实在没办法,我就把从客户那儿收上来的账都卷走,再不回来了,看他们能怎么办!”
李华的家在一个小县城,当年她因没考上高中而辍学。截稿前,记者听公寓老板娘说,李华前些日子说想回家看看,可一去就没再回来,“她的老板一个劲儿地往公寓打电话找她,还夹杂着很难听的话”。
百“炒”成钢 攒够了就去当老板
20岁的孙红是个很爱美的姑娘。因为此前“被辞退过太多次了”,她非常珍惜现在的工作。
刚到长春时,孙红没学历、没经验、没朋友,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才干了一天就被炒了鱿鱼。一次又一次被“炒”之后,孙红想回家了,“我当时矛盾极了,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赶紧回家去?”孙红说。在长途汽车站,眼看着回家的车来了,她没有上去,又来了一辆,她还是没动……直到夜幕降临,她决定留下来:“我不能走。我好不容易才在这混了半年,刚学着点东西就走,那苦不是白吃了?”那一晚她是在网吧过的夜,第二天她又找工作去了。
“当初不念书,就是觉得学习太苦,家离学校还远。可现在才发现,在外面打工更苦,‘后悔药’没处买。”孙红苦笑。
后来,对每一份工作,孙红都很用心地去做,卖化妆品时,她甚至能记住每样货的原产地和生产日期。如今,鞋城的老板对她不错,工作总算是安定下来了。虽然既没有签过劳动合同,也没有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孙红觉得,“想不了那么多,反正姐妹们也都没有”。
“踏踏实实地再熬上几年,等攒够了本儿,就可以单干了,再不用看别人脸色了。”孙红憧憬着有一天自己当老板。(注:文中三人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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