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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竞争 博取生命成长的资源
认同 获得适应环境的智慧
2006-08-02
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精神科医生 姬雪松
    竞争和认同是成长中两个极为重要的心理过程,它们贯穿人的一生。通过竞争,博取更多生命成长的资源,经由认同,获得更多适应环境的智慧。

    最早最重要的竞争和认同发生在与父母的关系中,兄弟姐妹间的手足之争和彼此认同发展较晚,但更为独特多彩。竞争很容易理解,那认同是什么呢?简单地说,认同就是把他人的某些品质和特征内化为自我的一部分,或自我理想的一部分,从而部分地放弃竞争,达成妥协。

    在竞争与认同中姐弟相携前行

    细心的读者也许能感受到,在王西西儿时的记忆中,在颁奖台上,她不仅仅忘记了“一、三、五年级的其他获奖者”的存在,甚至忘记了自己。那一刻,台上其实只有一个人——“西西和姐姐”。姐妹共同感受到“我是优秀的,你也是;我是你的骄傲,你也是我的骄傲”。年幼的孩子开始体验到认同带来的幸福。

    竞争在西西和姐姐之间是个隐形过程,西西的文章没有记录和姐姐竞争的内容,但是我们有理由推想,一双年龄相仿的姐妹在面对来自父母的爱和关注时,竞争是必然存在的,当西西在对比自己和姐姐时——“姐姐是一贯成绩优异,而我平时成绩一般”——我们可以隐约感受到这种竞争的痕迹。

    在共同“敌人”——弟弟面前,姐姐的权威和西西的无奈也透露出西西内心深处曾有过的鲜明对比,这些比较正是一种无形的竞争,只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冲突特征。

    我们有理由推想:幼年生活中,姐姐年长,在手足间有权威,在父母面前有可能获得更多关注和疼爱。由于她们竞争的是来自双亲的爱,西西知道,无法完全击败姐姐获得整个的爱,所以她选择了与姐姐合作,选择了“做和姐姐一样的人”,这就是认同。

    认同不是懦弱和投降,而是人类进化中获得的智慧,凭借隐藏在基因中的力量,孩子们通过认同来驯服原始的惟我独尊和惨烈竞争,逐渐学会与人合作及妥协,正是这种合作的智慧让人类成为万物之灵。

    在西西的家庭中,姐弟之间的竞争表现了更多冲突的方面,这首先是由于性别和年龄的差异。同时,我们也可以推想,弟弟最小,又是男孩,所以他可能是父母最为宠爱的对象。共同的“强敌”更容易让姐妹联手,于是家中上演了一场又一场“抛弃弟弟的戏剧”。

    在姐弟三人的战场上也许有一时的高下之分,但并没有胜负之别,每个人都得益于对手的存在。认同和竞争是对立的统一,竞争塑造差异,认同谱绘和谐;竞争引发认同,认同又让竞争更具建设性。我们看到姐弟三人在之后的成年生活中,仍然富有意义地彼此竞争和认同,手足之间你追我赶各领风骚,又相携共同进步。

    荣誉与怜爱是一场无败之争

    赵月的姐妹关系与王西西不同,也许是上帝的偏袒,姐姐被赋予更多智慧和美貌,加上父母的“推波助澜”,赵月屡战屡败。“聪明的姐姐,怎么会犯错?”姐姐在赵月的眼里已不再是姐姐,而是无法超越的圣贤。赵月输得口服心服,也输得无可奈何。

    姐姐比赵月年长6岁,这和王西西的情况有所不同,姐姐在很多方面具有优势,年龄又差距较大,导致成长不同步,这使得姐妹间的竞争与认同呈现出相应的特征。

    在与姐姐有形或无形的竞争中,赵月似乎总是落在下风,她体验着自己的挫折和无奈。可是她难以想到:一个一直独占父母之爱的孩子,突然有了一个娇小可爱的妹妹,她被迫要和这个新来的小家伙分享父母之爱,这是一件多么不情愿的事情!为了最大程度减少被爱的“损失”,姐姐不得不把自己的天赋发挥到最大限度。我们也许能在姐姐“严谨内向的性格”和对妹妹的严厉中感受到姐姐隐隐的恐惧和抗争。

    尽管姐姐享受着尊重和重视,可赵月并没有输掉这场较量。她让我们知道:她是父母心里的“贴身小棉袄”,作为最小的女儿,她得到了父母更多的怜爱。一个天资聪颖,一个性情温顺,在父母那里,姐姐赢得更多的嘉许和承担家庭荣誉的期待,妹妹则得到更多的呵护和宠爱,这是一场无败之争。

    姐妹间较大的差异和父母教养方式的分化作用,使赵月向姐姐的认同过程显露出独特的面貌。与王西西不同,赵月对姐姐的认同较少形成“现实自我”的一部分,而更多形成了“自我理想”的一部分。

    一方面,作为手足,童年的姐姐是赵月现实中的竞争对象,争夺着来自父母的嘉许和关爱;另一方面,作为心灵成长中的重要客体,姐姐是她努力追求的理想。作为理想的客体,她尊重姐姐,而作为竞争对手,她感到压抑。

    “姐姐不仅在父母眼里是衡量我的尺度,在外面也是……是让我无法超越的标杆。”在无奈中,赵月并没有发现,这根标杆其实早已经是她衡量自己的尺度了。这根标杆不再是那个现实中的姐姐,它已经被内化为自我理想的一部分。

    对于姐姐,赵月“一边满怀崇拜,一边又深深自卑”,原因在于和姐姐的竞争逐渐演变成与自我理想的竞争。因为自我的理想总是高于自我的现实,赵月永远无法战胜它,所以她深刻地体验着“骨子里的自卑”。在此,赵月敬畏的不是姐姐,而是自己的理想。在这个理想的要求下,赵月已经超越了现实中的姐姐,她有了比姐姐更好的工作环境、学历和收入,但是,理想的标杆永远无法超越,她感觉自己被淹没在姐姐的星光中。

    其实,那颗散发光芒的恒星不是姐姐,而是她的理想,所以赵月永远无法走出“星星的光芒”。实际上,她也无需走出,因为星星就在她的心中,也正是这星光赋予了赵月的皎洁。也许有一天,赵月能够让现实的姐姐走下心中的神坛,那时,她将发现姐姐从未有过的平易和普通,而内心的恒星仍旧熠熠生辉引领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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