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广场花园

    在20世纪20年代，如果你住在戈登广场花园周边的房子里，你肯定是一位成功人士：要么你是著名的小说家、诗人，要么你是英国政府财政部的顾问，要么你成绩斐然地经营着自己的公司、出版社。当然了，你幸福不幸福要另说，但总之你很“成功”。这就是那个时候聚居在这个花园周边的布鲁姆斯伯里圈子成员的状况。

    我坐在花园里晒太阳，看周围树上、地上的花，想像着当年的热闹，想像着当年的才子佳人骑着自行车从花园旁掠过，去出版社上班、去大英博物馆用功的情景，觉得心里满满地盛着好东西。

    狄更斯故居

    多蒂街48号，狄更斯故居。我在这条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没有找到一所我以为会像北京恭王府旁边的郭沫若故居那样阔气的狄更斯故居。但是过路的英国人都很肯定地告诉我，“就在那儿”。因此我只好细心地一段段地打量这栋“汤耗子”，终于在一个单元门口的墙上找到一块搪瓷牌子，写着这就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最吃香的小说家的故居。

    进去看了说明才明白，原来狄更斯在这儿只住了两年，1837年他搬到这儿的时候才25岁，刚娶了媳妇，作为小说家不过是崭露头角，钱包还不算很鼓。不过这个地方还是很有意思：这是他写《尼古拉斯·尼克尔贝》和《奥列佛·特维斯特》的地方。《奥列佛·特维斯特》是电影《雾都孤儿》的蓝本。

    大约狄更斯搬来这个地方100年后，一个从中国来的25岁的年轻先生到离这儿一步之遥的伦敦大学当中文教员，工作之暇他写了几部小说，其中一部叫《老张的哲学》，里面的老张是个小学校长，他亲自教学生，但是，课本除了《百家姓》、《三字经》不用别的，因为别的书他字认不全。教课以外，他多种经营，在学校开商店，强迫学生买东西；他还向学生放高利贷；最后，他事业很成功，当了南方某省的教育厅厅长。从老张身上，我们很容易看出尼古拉斯·尼科尔贝的影子。那位中国先生名字叫舒庆春。

    塔维斯托克广场花园

    这个广场离戈登广场不到100米远。这样的住宅区里的花园，巴黎也有，柏林也有，相信世界各地还有不少地方有，但是，伦敦的最好，是城市规划的典范，是大城市居民的福音，最值得效法。

    曾经有一天，弗吉尼亚·伍尔芙正是在这个花园周围散步的时候，灵感倏然而至，让她稍后一挥而就完成了英国小说史上的名作之一《到灯塔去》。

    大英博物馆阅览室

    如果我们要评出一个对20世纪人类历史最有影响力的阅览室，大英博物馆阅览室该是众望所归。别的不说，单说马克思在这儿写《资本论》一件事，就足以让它的履历十分好看。而曾在这里学习的还有达尔文、列宁、孙中山以及经济学家凯恩斯……

    在中国，好多人知道马克思常年在这儿用功，座位下的地面都被他的脚磨出了坑。我问图书管理员，马克思的座位在哪儿？得到的答案是：每个读者来都是临时分配座位，图书馆也没有座位记录，所以，不知道马克思的座位在哪儿。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回答，是不是太多的中国访客问同样的问题？我就自己按看过的资料去找，结果神话破灭：座位下的地毯除了自然磨损，并无异常。我不死心，一行一行地看过所有座位，还是一无所获。

    大英博物馆的阅览室几乎是中国公务、商务考察团的必到之地。在我试图“破案”的那一段时间，隔一会儿就有一拨儿中国客人光临。其中一拨儿不知是哪儿来的考察团，团员们个个穿着新做的深色西服、挺热的天儿还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皮鞋锃亮，红光满面，一进阅览室的门就呼朋引伴、吆五喝六，让所有在场的其他人侧目。

    罗素广场24号

    诗人艾略特在位于罗素广场24号的一家出版社里工作了40年。这位伟大的诗人，有一个脾气极为暴躁的妻子，不但脾气暴躁，还有一个很恶劣的习惯：发作起来，喜欢去丈夫的单位大闹。出版社的门卫完全挡不住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打电话向在楼上干活儿的艾略特报警。艾略特是有绅士风度的人，得到警报总是立刻从楼外的消防梯疏散。

    目睹旧迹，我们或许可以明白，为什么在诗人的诗里，美丽的伦敦是一片荒原。悍妻猛于虎，后来者不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