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嘿!干吗呢?”我从背后拍了一下正在布置会场的师姐。 “别动,别动,帮我看看椅子摆齐了吗?”去“蹭”师姐所在的公关公司组织的展会,她竟然对我不冷不热的。那摆椅子的架势,好像是小学生打扫卫生,生怕摆不齐老师会不高兴一样。 “第三个往后一点,帮帮忙,太多了!”唉!要是拿根线顺着椅子拉过去,都不带打弯儿的。 “行了,够齐的了!”我已经不耐烦了。 师姐刚要起身离开,又转回头来“瞄了瞄”椅子。 “至于嘛!”丢下一句话,我愤愤地离开了。 这是我刚上大学时发生的一件事情。没想到走上工作岗位后,这一幕就像梦魇一样萦绕在我周围,竟然发现,自己跟师姐变得一样谨小慎微,彼时彼地的洒脱已经荡然无存了。 在现在从事的媒体工作中,我时常怀疑自己:这个人名有没有记错、那个人的职位是不是写错了,此人讲的那段讲话要不要删…… 我已经习惯使用“如果……就好了……”的句式:如果我再多采访一个人就好了,如果我多问他一个问题就好了,如果标题字号再大一点就好了…… 诸如此类。 “我的自信哪里去了?”“我把洒脱丢到了哪里?”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已经习惯不相信自己了。 坐在肯德基靠窗的椅子上,吃着新出的玫瑰烤翅,此时,已距离下午在报社拼版结束近4个小时了。原本还打算吃完烤翅在隔壁小店淘淘货,正跟同伴说着话,下午拼版时的一个场景又在头脑中浮现,稿件中一个关键专家的名字中的“辰”字被写成“晨”了,我竟然没有发现,幸好被同事及时指出。 可文中几次提到这个人呢?是3次……不对,好像是4次,可我是否都改了……糟糕,此时玫瑰烤翅的香味、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已经完全脱离了我的感官范围。 “这个专家的观点真是新颖,稿件中出现这个人增色不少。”刚看到稿子时,我还跟同事炫耀了一番。没想到,正当我庆幸拼版比较顺利的时候,出了这个专家的名字问题。被同事指出后,我反复求证,因为联系不到本人,只能跟稿件作者求证、从网上查找,甚至让作者把该专家名片翻箱倒柜找出来,对照之后,才放心地改在了大样上。 “这个名字到底出现了几次?我好像少改了一处……我要回报社!”此时,聊得正起劲儿的同伴都没明白我在说什么,被我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嗨,还以为出了什么大错呢,稿子都是你反复看过几次的了,改了几处还能记不清?别自己吓自己了!” 这句话暂时给我吃了颗定心丸。于是,饭后,我们开始逛店。 “试试这件衣服吧,挺适合你的。”同伴不时拎过几件衣服来让我试。 “不试了,今天没有购物欲。”我完全心不在焉,本来叫她出来就是让她给我当参谋的,可现在,任凭是什么新款,我好像都提不起兴致进试衣间。 接下来的10分钟里,我们互不搭理。我胡乱地翻着衣架上的衣服,脑子里一直在回忆下午拼版的情境。 “算了算了,我陪你回报社吧。” “好啊!”听到同伴这么说,我一下来了精神。 我俩飞快回到报社,翻出小样,1、2、3、4!我果然把4个“辰”都改过了,还好是虚惊一场!我冲她做了个鬼脸。 “也就是我,换了别人,早跟你说Bye-bye了。”同伴虽然很无奈,但特别能理解我,“要是我,说不定也会这么折腾。”是啊,谁让我们是同行呢!我们都知道写错一个关键人物的人名意味着什么,也许是领导的批评,也许是下次他本人拒绝跟我们合作,甚至惹上官司都有可能。 现在,常常会梦到我写的或者编的某篇稿子出了问题,就像高中时代,常常做梦做数学题一样。那时中考答数学卷时在一道填空题中漏写过一个“万”字,导致我以1.5分之差没有考上重点高中。也许是那时留下的后遗症吧,以后每次数学考试,不论多早做完,我都要最后一个交卷,要是有做不出来的题目,晚上做梦都在演算。 考上大学了,我以为我可以洒脱了,没想到,现在又成了师姐第二。特别是工作以后,我才理解了师姐的“强迫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