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德·鲁本菲尔德很帅。这个精通莎士比亚戏剧的前朱利亚德学院演员，多半饰演过哈姆雷特，一直对那句“TO BE OR NOT TO BE”（一般译为“生或死，这是个问题”）念念不忘——作为弗洛伊德的信徒，鲁本菲尔德试图在自己的“谋杀”小说里，给这句话一个全新阐释。

    “给我最大鼓励的是我的妻子，她说我应该写小说。”鲁本菲尔德说，多少有点儿像是为自己的不务正业辩解。耶鲁大学法学院教授，美国宪法学权威，这样的称谓给鲁本菲尔德圈定了一个严谨、专业的法学家形象，可他好像更爱写小说，并且《谋杀的解析》的读者远远超过读过他学术著作的人。

    贾德教授的小说排行《纽约时报》虚构类精装书第19位，了了他“我必须有一本畅销书才能在家里抬起头来”的心愿。可同样是法学教授的妻子蔡美儿，并没那么容易被打败，她的那本《火焰上的世界》，畅销数十万册，列位《纽约时报》2003年十佳好书之一。夫妻争相“不务正业”，估计还会有类似集谋杀与心理分析于一体的小说出炉。别忘了，司法和弗洛伊德，可都是鲁本菲尔德的本行。

    来讲《谋杀的解析》。故事这样开始。

    纽约，一个少女遇害，另一个遭袭，凶手显然是同一人。此时，弗洛伊德在弟子荣格的陪同下，初抵纽约，准备在大学里开设一系列心理分析讲座。应市长之邀，他参与断案，指导年轻的美国心理医生扬格，借助“潜意识”，帮助受害少女恢复记忆。扬格不可避免地与受害者陷入情感纠纷，其心理历程慢慢展现，谜案也渐渐被剥茧抽丝。而纽约警方派来协助调查的年轻侦探发现，市长早已有令，必须排除几个显而易见的嫌疑人，其中包括红极一时，与受害者关系密切的纽约首富……

    鲁本菲尔德尝试用弗洛伊德的理论解释分析两起谋杀案；与此同时，他也尝试还原弗洛伊德的那次美国之行；分析和还原的过程，又给了哈姆雷特的名言以另外的解释。这几者交杂在一起，使得情节主线因分岔切换而显得缓慢拖沓，心急的读者多半会跳过心理分析和那些陈年旧事，直奔结局而去。

    但是，有关谋杀的心理分析，以及对弗洛伊德美国之行的探究，才是本书的价值所在。抛开这些，仅仅讲述一个谋杀故事，鲁本菲尔德显然敌不过那些悬念大师。

    离开纽约之前，弗洛伊德对扬格说：“它（美国）的子民有最糟糕的一面——残忍、野心、野蛮。这里的钱太多了，我看到了你的祖国赖以扬名的假道学，但它不堪一击。它将会在渐渐形成的心理分析旋风中击碎。”鲁本菲尔德给了他的探询一个答案，他想弄清楚当年在纽约，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一直困扰着弗氏研究者们的秘密——此次旅行之后，弗洛伊德管美国人叫“野蛮人”，言语之间明显受到了伤害，并将早在此之前就已经折磨他的生理病痛，迁怒于美国。

    这个秘密里包含着弗洛伊德和荣格的纷争，那种曾被称作父子之情的关系的破裂。美国人拒绝了弗氏的性心理理论，却接受了荣格。弗洛伊德是犹太人，荣格不是。弗氏希望自己的理论能在非犹太界广为传播，寄厚望于自己钟爱的弟子荣格。荣格确实被主流社会所接受，可他带给美国的已经不是弗氏那些“饱受压抑的性欲冲动”的“潜意识”。

    鲁本菲尔德明显不太喜欢荣格，小说里，荣格显得小气、猥琐、神经质；对比之下，弗洛伊德倒是大度、慈爱、充满智慧。至于他说：“活着的反义词不仅是死亡。对哈姆雷特来说，不是。NOTTOBE的意思是伪装。”见仁见智吧。贾德·鲁本菲尔德／著

    李继宏／译上海译文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