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先生属羊。2003年适逢藏历水羊年,国庆“十一”大假,我们前往德钦,汇入到雨崩的内转朝圣队伍。 尽管我们经常下乡采访,但这样艰难、徒步跋涉的路程对我们来说,还是第一次。 背着行囊、手执转经筒的藏民一队队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年轻的妇女背着几个月的婴儿也走得轻松愉快。他们的家乡在千里之外,但在朝圣的路上,他们是快乐的,唱着歌,步履匆匆。先生是名摄影记者,一路追着他们而去很快消失在崎岖的山路上,只剩我独自一人拄杖踯躅而行。 夜晚,我们住在雨崩下村。房东有个3岁的男孩儿,顽皮地爬在栅栏上,高声用藏语唱着“我爱北京天安门”。当他发现我在注视他时,他从栅栏上跳下来又爬上去,以炫耀他的勇敢。他的勇敢让我心惊胆颤,惟恐那削尖的栅栏篾条刺入他的身体。 男孩儿的妈妈忙着为我们做饭,爸爸去给游客牵马了,大人们没时间照料他。这一年,旅游突然降临到这个世外桃源,宁静的雨崩村喧哗了起来,到处都是穿着彩色户外运动服的游客。家家都打扫出房间,铺上床被,接待游客。但他们没有足够的食品,房东能给我们吃的最好的东西就是鸡、洋芋和辣椒。 朝圣路上,我看到许多藏民都在阅读一本在当地小卖部购买的藏汉对照的《雪山圣地卡瓦格博》。他们说这本书是他们来这里朝圣的指南。但是,游客却少有购买的。这也许正如郭净老师所说:“朝圣卡瓦格博和到梅里雪山旅游,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雨崩雪崩发生后,我联系上了郭净老师。他的母亲刚刚去世,正在办理后事,仍然抽出时间接受我的采访,并给我提供了一些相关资料和采访者的电话。他的行为感动了我——这不仅源于他宽厚的胸怀,也源于一个人类学者对卡瓦格博那片大地深沉的爱。他在卡瓦格博地区做人类学调查已经有10多年时间,他的思考给人以启发。 旅游是把双刃剑,它给当地人带来了财富,但也改变甚至破坏着当地文化和自然资源。读藏族青年木梭的文章《快乐的反思》,让我心生困惑:如果他们不快乐了,那我们这些到他们那里去寻找快乐的人还能快乐吗? 我曾多次到德钦采访,看到一些来自民间的保护力量,在当地文化被作为旅游资源在开发和利用时,正在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这种声音,正是本土文化保护的希望所在;这些努力也证明,旅游是可以和当地文化、自然建立和谐关系的。 听一听当地人的声音,带着一颗朝圣之心上路。趁现在还来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