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个星期的周五,我能够坐在香港中文大学的宿舍里写文章,能够坐在香港的民众面前谈“我的写作道路”,能够和华语世界的作家交流对谈,全都拜“香港书展”所赐。在香港,连续18年举办的以“书市”为主要特色的香港书展,其规模和入场读者人数都居全球华人书展第一位。本次书展,由香港贸易发展局与《亚洲周刊》合作兴办名作家讲座系列,邀请了15位来自大陆和台港澳及东南亚的华人作家,也包括本人在内。而那个穿针引线的人,就是《亚洲周刊》的资深特派员江迅。 5年前,我刚刚出版第一部小说,就曾接受过《亚洲周刊》的访问。正是由江迅采访。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是专业而又热情,有深度又深为敏锐。采访完,他曾让我继续保持大量阅读的习惯,并说作为一个年轻的孩子,不要被媒体和舆论左右。一般的记者在采访完了甚至会忘掉被采访者的名字,甚至不寄样刊。江迅不但寄了样刊给我,见到我时还能一眼认出我来(谁让我的形象太多变呢)。 我们的认识也通过出版我第二部小说《长达半天的欢乐》的书商张小波。小波作为一个前诗人和小说家,接人待物都很犀利,我的小孩儿脾气经常惹恼他。可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我还是心里一暖。江迅比小波要温和,他曾在某天请我吃过一顿不寻常的早饭。那时他在采访“两会”的繁忙空隙里挤出一个早上,请我在他住的宾馆吃早点。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这次邀约,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晨昏颠倒,那时正在写《红孩子》的最后阶段,常常是凌晨才入睡。那天说好8点半吃饭,结果9点10分我才来到大厅。在这之前从来没人请我吃过早饭。我到时江迅焦急地等在大厅,说以前就是等女朋友也没这么长时间。我算是领教了他们香港人的敬业守时习惯,原来他约我8点半吃饭是有理由的,因为他9点半就要去采访。我拿了一杯咖啡,只吃了两片面包。在早上是没有什么食欲的。后来开始抽一根女士烟。然后再抽一根。 他看了我一眼,说,要不你在我房间休息吧,什么都别管。我去采访,你睡觉。 我很困。双眼迷离。躺在刚换过白床单的床上睡过去,朦胧中像是做了几个梦。然后翻阅他放在地上的厚厚的两岸三地的报纸。从某张报纸上撕下一条新闻。题目是“首位女宇航员欲飞火星”。文章里说,“如果我有钱,我希望前往火星旅行。这是第一代宇航员的梦想,希望我能实现它。我已经做好准备,即使无法返回地球也愿意。” 那天成为我记忆里的经典,尽管睡意朦胧。 之后,他一直为邀请我们去香港书展而努力。从沟通时间到订机票,再到提醒我们不要误机(我还是误了飞机),简直是无微不至。到了香港,我才知道他工作的繁忙。他要接待他请来的所有作家,还要做到不偏不倚,简直累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只睡3个小时。他个子高高,长发长长,脸上刻着几道皱纹,眼睛里闪着善良的光。总是穿着方便易行的牛仔裤,简直像个小伙子。偶尔,我看着他,会想着《廊桥遗梦》里面的摄影师。他开玩笑说得给春树配个生活秘书,而且最好是男的。 在香港书展期间,他负责了所有后勤,这次他又把他的负责发挥到了极致。每天我们约定的见面时间如果有谁迟到了5分钟,他就会严厉批评。我想在香港的短短一周时间里,我们每个都有点散漫的作家都学着靠谱了点。他很苦恼的是因为时间有限,不能随时陪伴每个作家。分别时,作家莫言发给江迅一条短信:“本是一枝健笔,却作着繁琐营生,辛苦,佩服!”如此理解他的苦衷,江迅说他看到这些字时,差一点就流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