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CA是个神奇的人。我和他身边的朋友都这么认为。

    早就忘了最初是何时相识。只记得那是2005年的秋天，我进行了大概10天左右的上海、苏州之行。

    那是一次非常奇怪的旅行，充满了未知、忧郁、不安和狂躁。总有一些突发事件。甚至在飞机上洒了一杯可乐。还有一包东西落在了上海的一个咖啡店里等等。我是和COCA刚认识的，却住在他的家里。当时的男友是COCA的好朋友。COCA喜欢拍照片，他给我们拍了许多，临走时还送我一个大的五角星、一只小熊，和一张DVD《放下书本出城吧》。我送了他一瓶我已经用掉半瓶的白色男款的GUCCI的RUSH香水。那时COCA给我的印象是沉默、偶尔忧郁。

    再次见到他是一年后的某个夏夜。白天他都没时间，晚上我约他出来见面，他在电话里说：我们拍照片吧！他将我约到一座巨大的即将施工的工地，那是他刚发现的宝地，再晚几天来就要施工了。他带着相机、不同的镜头和反光板，我们两个人半夜三更居然在那里拍了四五个小时，直到天色发白。

    他拍照片从来不像别的摄影师那么多事儿，他是随便你什么动作，随便你什么创意，他只管在旁边按动快门。以至于照片出来后，我惊讶自己当时的表现竟如此随意，不再像从前一样在镜头前摆出各种含义明确的姿态。

    此后的COCA变本加厉，尽管我在北京，他在上海，我们还是能及时知道相互的信息。我的那些上海朋友常常聚集在一家叫“布那”的咖啡馆，不是因为那里有情调，完全是因为那里的咖啡比较便宜。上海就是这样，比北京更具备咖啡馆文化，更有小资土壤。

    说COCA是小资，真说错了。COCA无论从哪里看，都小资不起来。他和小资最大的不同是，小资为了过上舒适生活，不愿也不能触怒他人，不想也不敢表达自我。COCA虽然只是个普通摄影师，可他拍出的作品大部分时候还是会令被拍摄者感到震惊，而如果COCA没有事先通知就把这些照片贴出来，大部分被拍摄者都会感到颜面无光。不是被他拍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那些瞬间因为太艺术了而相当不优雅、不漂亮、不隆重。这和大部分人喜欢的美女帅哥照没有一点关系。他的镜头留下的影像是平时或只有在酒醉后才能想象到的乱七八糟和五颜六色。

    在网络和各自的BLOG上，他和其他三个特别爱表现自己的朋友组织了个“疯博四汇”，没事儿就聚在一起吃喝玩乐，还印了自己的明信片。这些明信片上的照片都是COCA拍摄的。

    最近一次去上海，我发现COCA无论从个人形象还是工作上都更极端了。他开始穿特别便宜的衣服，甚至不修边幅，常常穿着从七浦路买来的T恤和牛仔裤，脚踏一双人字拖，手里紧紧攥着照相机。“我拍你的时候没有看镜头”。这是他常常说的一句话。我们坐出租车时，他就把手伸出去，随意地瞎拍。常常能从这些照片里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是那种看准了对稳了拍的所不能比的。COCA甚至变成了我们之间的“恐怖分子”，“小心COCA把你拍下来！”是我们开玩笑时吓唬对方时用的话。因为COCA无时无刻不在按动快门，然后就在自己的网站里贴出来。而且他选的几乎都是我们最难看的照片。我们觉得他这样太行为艺术了，他迟早会变成一个与上海和上海人及至全中国人都格格不入的艺术家的。

    COCA最有趣的是他反应很慢，这点不知道是他的本质还是装出来的，反正每次我们对他提什么意见他首先就是装作听不见。然后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反驳。如果朋友中有谁不许他拍，他就显得很失落。有一天，他给我和“疯博四汇”的成员推荐一部电影《被抛弃的松子的一生》。他那个晚上向我们推荐了15遍。每次都是我们说“你已经推荐过了……”隔不一会儿，他又开口了：“哎，我向你们推荐部电影啊，特别好看，特别感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