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把果酱当成个年轻帅气又略带点妖气的生活在上海的小青年,他写诗,写小说,拍诡异诱人的照片。可他不喜欢我们这么说,他总是强调他不是上海人。是的,我们从来没听到他说话带上海口音。事实上,他一直说着普通话。可能是因为他两次都是在上海上的大学,导致他的形象很上海,很文艺青年。如果你要说国际化也是可以的。他为什么上过两次大学呢?因为他每次上到一半就退学了。当时我大加赞赏,并有些不解,据他自己说,“那是非做不可的事”。后来我问起过他,他说也有些后悔。如果能坚持读完,起码会有段无忧无虑的在校园中的好时光。
像当年许多年轻诗人一样,我们是从网络上开始相知、熟悉。我常去“诗江湖”,他常去“橡皮”和“他们文学网”,那时“诗江湖”由于其“下半身”的理念常被人诟病,可我们还是成为了好朋友。我们曾经在各大诗歌论坛上发帖,打闹,在聊天室和QQ上拼命说话,阐述各自的诗观。我们甚至和另外一位80后的诗友小虚一起编辑了《80后诗选2》,尽管他们都热爱“非非”,而我热爱“下半身”。本来我选了许多诗,他们编辑了以后,删掉了大部分偏“下半身”的诗,当时我很不能理解。现在明白了,并且看过全三册《80后诗选》的读者也表示,经过他们参与编辑的第二本诗选才是最佳范本。
我曾经送给过他一首诗:果酱的酱字我不会写/上海我没去过/我想好了/如果有天我要去上海/我一定要坐飞机去。那是2003年吧,我终于坐飞机去了上海。第一站就是找果酱聊天。我们约在“阴阳”酒吧门口,就是卫慧在《上海宝贝》中提到的那家酒吧。果酱出现的时候我很激动,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身上带着种如梦似幻的气息,所以对于他的出现我很激动。我们喝了一杯酒,还拍了几张照片。后来他看到我们的照片,笑话我们特别像两位农村青年。
他看过的书和电影,听过的唱片太多了,令同龄人望尘莫及。他是唯一一个我发现他的居所内的书凡是我有的他都有,而他拥有的我没有的一位同龄人。要知道我的书也很多呀!我有3个大书架放书都不够放,还有几百本堆在阳台的地上。而他好像就是把书随随便便地买来堆放在书架上,而我每问到某本书,他都对答如流,我才知道,每一本他都看过。就像他的DVD和CD一样。他把这些当成是日常生活必需的养料。他给我推荐尼金斯基的《地下室手记》时特意强调这本书写得好,装帧也好,而且便宜。他不是个啰嗦和爱显摆的人,也不轻易向人推荐什么,所以凡是经过果酱推荐的东西,质量绝对有所保证。我觉得他太“精英”了,有段时间他还写“坎普”,那时候,就连“橡皮网站”上的许多人,包括我在内,都不知道什么是“坎普”。
而他的诗,怎么说呢?里面充满了天真、狡猾和讽刺。比如这首《写给H》:
千万不要绝望
真的
我就怕你想不开
我们都爱你
……
如果你死了
那我们都只能好好活着了
果酱还有种创造警句的能力,比如,“身在土中不知土”,“土HIGH土HIGH的”;比如“他比我快我比他坏,他比我清醒我比他透彻”;比如他来北京,见到我穿着毛衣,很奇怪地说:“你以前冬天从来不穿毛衣。”他总能脱口而出某些很让人震惊的话,他也从来不避讳说脏字,这和他文雅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非常有趣,很撩人……
后来他去了某家电影公司上班。工作是为公司推荐好的剧本。我问他有没有为我推荐。他一愣,说我们公司特别土,特别商业,肯定没有眼光欣赏你的小说啦。
所以他终于辞职了。夏天去北戴河度假,开始学法语。我常想他有可能会变成一位摄影师,尽管他从不拍别人只是让别人拍。有可能会作一名服装设计师,他对服装的热爱,就像对诗歌和艺术的热爱一样,我们都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