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儿童”是指父母双方或一方流动到其他地区,孩子留在户籍所在地并因此不能和父母双方共同生活在一起的儿童。据了解,目前我国进城农民工1.5亿,全国农村“留守儿童”规模已达2290万人,这个数字在未来几年还将呈较大规模的上升趋势。
9月14日的晚饭,葛伟丽美美地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萝卜拌汤”,就匆匆忙忙拉着妈妈跑到“IP电话超市”给远在内蒙古包头的爸爸打电话,这是她和爸爸两年来风雨不改的约定。葛伟丽是甘肃省定西市岷县十里镇卅里铺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两年前,爸爸和同村的两个朋友一起到包头当建筑工人,每年拿回家的8000多元钱就可以养活一家4口人了,至于家里的8分地种了些土豆、辣椒,根本卖不了什么钱。
十里镇位于岷县县城西南面,全镇39014人,其中劳务输出就占了70%以上。“人多地少没出路,走南闯北搞劳务”是近年来当地群众的流行说法,也是十里镇的真实写照,该镇仅2006年转移劳动力就超过1万人。
年轻人外出打工,把孩子留给老人照顾。无论在村里还是镇上,记者看到的全是老人、妇女和儿童,几乎没有青壮年。大量劳务输出的同时,留守儿童也成了这里的特色。小溪边洗衣服的、地里干农活的,甚至村干部的学习例会上,都有“留守儿童”的身影。
曹家村小学校长乔为文告诉记者,他们曾经在该校做过一个关于留守儿童的调查,336名学生当中,父母一方在外打工的有80多人,双方在外打工的40多个。乔为文说,孩子长期让爷爷奶奶带,容易娇生惯养,在学校特别调皮、难管。为此,学校不定期召开家长会,帮他们分析利害。
放学了,曹家村小学门口没有一位家长,孩子们自觉排好队,出了校门就分成两个不同方向的队伍回家。泥泞的路面伴着小雨,丝毫没有影响孩子们的心情。很多孩子连伞都不打,蹦蹦跳跳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7岁的刘亚美,家住在齐家村一社,跟58岁的爷爷刘牛个住在一起,爸爸妈妈已经出去打工二三年了,很少回家,刘亚美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打工。4岁的妹妹刘亚如比亚美幸福,因为父母打工把她带在了身边。这天中午,刘亚美吃了一碗“洋芋(土豆)拌汤”后,叫爷爷帮着编竹篓,拿到集市上卖,每个可以赚4元钱。刘牛个说,3年前亚美就已经学会怎么编竹篓了,那时编得比较慢,而且编几根就跟爷爷要1毛钱,现在亚美已经编得有模有样了,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乖巧的刘云霞,见到陌生人很害羞,只知道点头、摇头回答大人的话。她和刘亚美是同班同学,爸爸在内蒙古搞建筑,今年3月离开后就没见过了。她悄悄告诉记者,很想念爸爸,10来天就会给爸爸打个电话,但她不想和爸爸妈妈出去打工,因为这里有小伙伴一起玩“转花园”。
69岁的张万万抱着刚刚7个月的孙子,“儿子出外打工了,每年拿回家六七千元,够一家5口人了。”50岁的宋杜家珍,小孙子已经1岁两个月了,儿子和儿媳妇在外做钢筋工,一年可以拿回家的1万多元钱,日子过得还不错。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玩具,老人便随便在地面捡雪糕袋、小树枝给他们当玩具。
由于这里没有幼儿园,父母大多又外出打工,山底下村小学特地开设了学前班,班主任是53岁的任卫平。孩子太小,完全不听任卫平的,课堂上玩耍的、吃零食的、走神的,干什么的都有,任卫平还是很耐心地教他们。
在二年级的教室里,记者问19个孩子:你们去过镇里吗?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把小手举得高高的。去过岷县吗?大部分孩子都举起了手,这里离县城只有30来分钟的路程。去过定西吗?只有四五只小手举了起来。去过兰州吗?只有1个孩子举起了手。据老师介绍,这19个孩子当中,父母出去打工的占到了2/3。
十里镇的干部告诉记者,这里信息相对闭塞,孩子的需求比较低。尽管没有父母在身边,但有了爷爷奶奶的溺爱,邻里小伙伴的陪伴,啃个馍馍、喝个拌汤,孩子们就很知足了,但也不排除极个别孩子在心理上会有问题。
卅里铺的爷爷们带着孩子在村里玩耍,他们的父母都出门打工了。

父母都外出打工了,洪绥鹃每个月帮奶奶洗一次衣服。

7岁的刘亚美放学后帮爷爷编竹篓,能赚几毛钱买零食。

农历初三、六、九,各个村的村民都会到十里镇镇中心赶集,孩子跟着奶奶去卖菜。

中午吃过饭后,周家山村小学的孩子都回学校了,两个年级的孩子在一起玩“老鹰抓小鸡”。
周五晚上通电话成了葛伟丽和父亲两年来风雨不改的约定。

这两个月的雨水比往年多,天放晴了,孩子们还穿着被泥水溅脏的鞋子,因为他们每个人只有一双鞋。